木瓜是畜牧站厨房的职工,负责全站人的吃喝,重要的宴席都由他来操刀,他做得远近闻名的拿手好菜便是牛鞭煮石桷、羊卵子炖山药,枸杞蒸鳗鱼。
我从站长的房间溜到自己的房间,已经全身湿淋淋,汗透了短裤衩,筋疲力尽,双脚发软,心脏极度的损伤,整个人完全虚脱了,心灵彻底崩溃了。我想:我有什么错呢?白天头顶烈日下乡阉牛,晚上挑灯夜战赶写材料,如今却莫名其妙地冠以“盯梢”的帽子,还即将落得一个“弄死”的下场,苍天啊,大地呀!我比窦娥还冤!如此还有啥意思,我寻思再三觉得三十六计不如走为上策。但是一想到受尽磨难好不容易自己刚刚一场灾难过去,如今工作也有了,还差几个月就要转正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对不住父母亲也对更对不住自己奋斗一场的辛勤汗水。但是不走,必然是死路一条,怎么办?谁能帮助我呢?有了。水局长不就在县畜牧兽医局么?真正的顶头上司,他肯定有办法的,让他先将我调走,进城,对进城,可以不在这里受这个冤枉气。
我所在的蓣山乡与荻县城区之间只是隔着一个狭长的四块瓦湖,隔湖相望,全县总体规划中已经将其纳入新城区建设,坐上轮渡半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县城。
危急时刻,我眼前浮现出他的几个同学的身影:蒲人蛙呢,太不靠谱了,土包子一个,自身难保;狄长生倒还是可以的,可惜远都水难解近渴。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龙溪草捧着一个大碗走进来了,将碗放在床头,笑嘻嘻地对我说:“听说你病了,我将这鸡汤送上来,你快快起来趋热的喝了吧。”
我望着她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说:“谢谢你!谢谢你!”
龙溪草玲珑般咯咯地笑得更欢了,“谢我干啥。要谢呀,就谢谢乡长吧,他好关心你啊。”说完拿起汤匙在碗里搅动一番,舀了一匙汤放到嘴边吹一吹,然后送到我的嘴里,“姐姐夸你好有才呢,一个晚上就写出八千字的发言稿,今天局长、乡长对我姐姐的报告赞不绝口,正在花天酒地庆贺,绝对有一场好戏要上演。”
“真的!站长是这样说的?”
“当然啰,我还骗你不成。”龙溪草妩媚地一笑,然后拿红朴朴的脸揍到我的耳边,轻声细语悄悄地说:“姐姐又喝多了,大家去歌厅唱歌去了。”
“你怎么不去呢?”
“丢下你一人,我不放心。”龙溪草试探着说:“你不喜欢我陪你?”
“当然喜欢,当然喜欢。”我立即兴致勃勃地坐了起来,捧起碗,从她手中接过汤匙,大口大口地喝着汤,大块大块地吃着鸡肉。
“你没病啊!”
“你觉得呢?”
“你装病!”
“看看,看看,跟你姐姐是一个巴掌打下来的,疑心重重的。”
“不然你这心,谁能琢磨透呢。”龙溪草说,“你莫不是一颗黑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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