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烟说了几句话,不防又吃了几口大风,瘦身柔体的,又捂住嘴嗽个不住,竹溪看着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大抱把她抱起,忙忙就往书房里去。
到了把她放在那铺着红狐皮毡的炕上,这倒也是霄玉近儿刚制的,他看上面透着暖和劲,管不了许多,就把筱烟放下坐那儿,不等她发脾气,又把四处的窗户关上,放下被帘,转身急急去了厨房,好大一会儿不见人影。
等他回来,只见一头一脸的雪花粘在脸上,手里捧着一个花梨木圆棹子,上面一钟冒着白气的白粉青釉定窑碗,不知道盛的什么,倒闻着一阵清尖的香徐徐地过来,她由不住笑了,说道:“你这样儿,倒怪好玩的,跟老头子一样!”
竹溪一边看着她,笑得清风白月,一边把棹子放在炕上,抖了抖身上的雪,说道:“我问了老奶奶,她急忙给我熬了这鸡蛋姜茶来,你快喝些暖暖身子。”
筱烟起身,给他拍了拍后头的雪,二人一齐坐下,她看了看那汤,双手捧着,缓缓喝了起来。
竹溪看着她,说道:“以后我也不回家睡了,好好在这儿照顾你,你要是嫌我我也不管,我可是把话说在前头了。”
筱烟觑着眼,看着他,说道:“你要住就住下,说得要死要活的,怪不得人家都笑话,你可长点心吧!”
竹溪笑道:“以后还等你多教我,让我也说些好的来,他们不就不嚼舌头了?”
筱烟说道:“你离了我,他们再不会嚼舌头。”
竹溪急忙说道:“拿棍撵我,我也不离你!”
筱烟一拍脑门,说道:“原来我才是最傻的!竟都是我惹得你说出这些蠢话来!”
竹溪一听也笑了,又说道:“你这一下,倒也蛮像你妹妹的,平日学她开心些,不是也好?”
筱烟一听就放下了碗,立眼横眉,说道:“她今儿又和你嚼什么舌头了?你要不说,我立马出去站雪地里吹去!”
说着就把呢子大衣一脱,要甩,竹溪忙接在手里,过去缓缓给她披上,说道:“我都告诉你,都告诉你,可别吓我了,我的大小姐!”
筱烟笑道:“你要是有谎话,趁早都别编了,不然,你知道什么后果,大少爷!”
竹溪把那炉子拉近了些,眼看着那火光暖暖照在筱烟身上,才归了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来。
筱烟见了,一手就去夺,可没想到竹溪手更快,又收了回去,她努着嘴巴,又要脱大衣,竹溪忙低头给了她,说道:“你写的这么好,干嘛不让人知道呢!”
筱烟展开一看,果然是自己念叨的那词,筱云还直接把一剪梅三字写在顶上,尾赘着傲梅美玉烟公主作,中间词句部分还有几个错字,她越看越羞,越羞越臊,一丢手扔到那炉子里,纸小寸薄,立时化成一股黑灰飞烟。
竹溪叹了口气,说道:“多好的一首词,可惜你的主人不爱你!”
筱烟哼了一声,又静静地喝起姜茶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会眉目相看,一会略笑带闹,外头只听一阵鬼风呼嚎,却似助了这屋里的暖情温意。
那一头,小宝挚着杨木青伞,一寸深一寸浅地往诊所赶去,嘴里忍不住说道:“今年的雪竟比往年还要猛!这才初雪,就这样,后面还了得?”
他两只胶鞋里都进了些雪,化在里面,成了凉水,激得他直打哆嗦,但心里念着那小尼姑,无论如何他都咬牙要挺过去,前面转了弯,也就到了。
却不知道是谁大冷天里往外头泼了一盆子水,这又被大雪一盖,看不着又冻实在底下,小宝才刚转过弯,冷不防脚下一滑,摔了个人仰马翻,这还不算什么,他急忙去看那纸伞,因为那物件年岁大了,又精致,这时拿到手里一看,伞角裂裂开了个口子,随着凛冽北风似在那哭泣,他登时心里一紧,直骂自己倒霉透顶!
又奈不住心里的委屈,收起伞,由着眼泪乱飙,却不出声,一手揉着屁股蛋子,一面顶着风雪往前走去。
满心灰凄到了诊所门口,只见被帘上厚厚铺了一层的雪,他犹豫了一会,擦干眼泪,又喝了几口冷风,定了定眼睛,才掀帘进去。
这时一看,里面只剩那小尼姑在那躺着,他心里纳罕,又觉得老天爷并没有白给他苦吃,由着这好的在后面等他呢!
于是展开笑脸,坐了过去,才刚坐下,却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以为是错觉,傻傻盯了半晌。
后慧音主动说了话来:“你怎么了?看傻了似的。”
小宝一听她果然醒着,忙问道:“还难不难受?你怎么醒了也不说话,我以为看错了呢!”
慧音说道:“我好累,张不开嘴,只能张开眼睛。”
小宝不由得心疼起来,说道:“你也不躲着我了,愿意和我说话了。”
慧音勉强笑了出来,说道:“原以为你是那赛的没边的无聊小子,我不喜欢理那样人,才那样对你,现在看来,你倒也没有不好的,佛说,世法平等,众生平等,我这时才领悟了,一直倒都是我错了,我对不住你。”
一口气听她勉强说了这么多,小宝心里虽然高兴,却还是心疼的紧,面上也皱着眉头,慧音见了,忍不住又笑道:“你这满头大汗的,怎么这么冷反这样?别也生了病,就不好了。”
小宝从未见有人这样温柔对他,又是自己心里爱慕的人,心里已是颠倒非常了,就说道:“你在这病着,倒担心我会不会生病,你的心也太善良了些。”
慧音一笑,闭上眼睛,静静不则一言。
小宝看着她,眼睛流露出从未有过体贴和温柔。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