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抚摸着阿九的头喃喃道:“痴儿,痴儿。”
妇人走的那一天,对阿九说道:“小九,娘从来没告诉你,娘姓苏,但你不能姓苏,那个人的姓,不能告诉你,不姓也罢,你如果仍是忘不了,从今天起,你就姓痴。痴迷不悟的痴。”
“娘,从不让你给人做下人,因为娘不想看到你伺候别人,你体内毕竟是他的血脉。但今天,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了,没了娘的束缚,你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
那个宁肯自己熬夜做几文钱针线活也不愿阿九去做些活计的妇人在十数年疾病的折磨下离开了,带着她的尊贵以及秘密离开了。
阿九没有深究妇人的痴迷不悟抑或是执迷不悟。
那天起,阿九失去了人生中的所有。
他的身世、他的父亲、他的曾经,都随着妇人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世上只剩下一个名字,痴阿九。
他的面前是一条迷茫的路,他的人也如同一张白纸,也许纸上有唯一的两道笔画。
一道是借他一两银子将他母亲埋了的大户人家以及他们给自己缴纳的十两金子的报名费用。
一道用钱和利刻出的笔画。
一个是在他母亲弥留之际,给了他几两碎银子的钟罄,为他母亲熬了最后一碗药、吃了最后一顿肉。
一道用同情以及相知刻出的笔画。
钟罄没有问阿九原因,他只是将目光转安儿河禄,后者从怀里拿出一张大通钱庄五十两的金票递给钟罄。
阿九接过之后返身递给了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家大户人家手中。
“我欠的一定会还。”
那人心有不甘,但他明白阿九的意思,这几日有不少武林中人跟他打听阿九的身份,话中的招揽之意,他听得出来,所以他有些紧张,这些江湖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自己以前想得太过简单。
回到钟罄身边的阿九道:“以后我跟着你。”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膛目的立在那里,二十两金子收到一个高手,而且是自己送上门的。
钟罄没有表情的脸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双目看着同样望着他的痴阿九:“为什么?”
“我也要吃饭。”很干脆的回答,没有一丝停顿,就像接着钟罄的话说下来一般。
钟罄这是今天第二次笑出声,他真的很开心。
痴阿九看着钟罄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样笑得很开心。
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们,只有安儿河禄若有所思的望着两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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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铭很忙,这几日来的人太多,他现在不能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可事到如今他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没有,从得到那个消息开始,花家就没有余地了。
“少林达摩院座了元以及被誉为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的空心今天刚刚到达,而且老和尚戒嗔戒悟也来了,是不是需要去见一下?”花福站在一旁低声询问。
花铭听到戒悟的时候,抬起头来看向花福:“他们两个都来了?”
“嗯,十几天前突然离开少林寺,赶来与了元他们会合的。”
花铭皱起眉头:“知道原因么?”
十五年前与异域高手一战,少林损伤犹重,戒字辈高僧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这几年,抛去病死的戒源、戒经,被杀的戒光、戒贪,剩下的,除了少林掌门戒宁,只有五个高僧了,而今天,少林突然来了两个,由不得花铭不奇怪。
花福摇摇头:“应该是二十几日前,了元和尚的关门弟子空禅以及四名少林弟子在洛阳一带被人杀死。至于谁下的手,我们没有查出来。”
“死了一个空字辈弟子,就值得让他们两个出来么?”戒嗔、戒悟能让花铭注意,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辈分,能活到今时今日,不论武功还是心机都由不得花铭不注意。
尤其是戒悟,据说当年少林掌门之位本是要传于他的,可他痴迷佛道,主动放弃了掌门之位。
而十五年前一战,戒悟风采只有张三丰才能将其压下。
钟罄、痴阿九以及安儿河禄从宅院内走出,今天钟罄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也得到了他本没打算得到的。
痴阿九,一个和他一样孤寂,却比他锋芒更盛的人。
许家庄的少庄主的确有资格收几个家将,也许,钟罄越来越多地融入了这个角色。
“阿弥陀佛。”一声轻吟。
钟罄竟产生一种,那是从他的心脏出的佛号一样。
三人面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和尚,白色的僧袍、姣好如女子的面容、目如星、齿如玉,却不同于白暮云的那种阴柔,没有笑却令人觉得亲切的神情,随意站立却难掩潇洒姿态。
“可惜和尚”“空心和尚”
两个称呼却说的一个人。
被百晓生誉为江湖年轻第一人的“空心和尚”。
因其是和尚被江湖人惋惜的称为“可惜和尚”。
“小僧空心见过诸位施主。”
钟罄随着空心双手合十的一稽,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空心一样做到。
“沙施主不必客气,小僧在此等候诸位,只是想见见沙施主,并无其他。”说完又是轻轻一稽。
钟罄点点头:“你见到了。”
空心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笑得很轻、笑得很漂亮,勾起的嘴角、洁白的牙齿让钟罄觉得自己像被阳光照耀一样舒服。
深深的看了钟罄一眼的空心转向安儿河禄:“这位应该是许家庄的“鬼伯”安前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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