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实力,这个理由,连云枫都觉得牵强。
但是哪怕微乎其微,他也希望她能承认。
只要她说是,他就愿意相信她。
云且低头看着他。
参杂着沙粒的鲜红色血印浸入了素净的白色衣面上。
他真的伤得很重。
他抓的力气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大,她要是想,可以轻轻松松地离开。
“假如我说你所信任的云门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美好,假如我告诉你我现在做的一切是为了证道,你是否会相信?”
什么?
云枫愣住了。
“怎、怎么可能……?”
这个四大宗门之一,被名门正派津津称道的,被无数百姓拥戴着的,这个他待了十几年并一直引以为豪的地方——
并不美好?
“还真是一模一样。”桃花眼挑挑眉,“你这信用度还真不行。”
云且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毕竟让一个人去否认自己生长了十几年的环境与荣耀,这本就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那日所见所闻……恐怕她也会难以接受,甚至更难以接受。
所以,她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云且扯下自己的剑穗,用内力粉碎,涂抹在了云枫的伤口上。
“为避免失血过多,你在这里最好不要随便动弹,一会儿四师叔他们来了,会替你疗伤的。”
云枫不懂她为什么非要执意在此时,在没有掌门人的许可下,带着门外人闯入秘境。作为掌门亲信的首席弟子,持有着掌门手里另一半云中令的长师姐,她本该以身作责,更尽心地守护钥匙。
更不应该说出那番莫名其妙,折辱云门的话。
云枫很清楚,在戒律森严的云门,即使是弟子首席,打破最不能打破的门规,后果是什么。
他觉得她应该也很清楚。
但是她偏偏逆行。
似乎知道他所想,云且轻轻地:“等我回来,自会向你们证明为什么。”
起身,目光先是停在了“云崖”二字上,随即一掠而过,落在了隐没在云雾里的石阶上。
白色蜿蜒的石阶通向着云雾的更深处。
路的尽头就是云门秘境。
云切目光沉沉。
云枫不懂他们此去到底为了什么,只是看着那登上台阶的背影,很想冲过去拦下她,但是稍微动一下,伴随着的就是来自身体巨大的疼痛,和嘴角不间断的血液。
相比于多年来内心信仰的崩塌所带来的痛苦与绝望,他觉得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很遗憾,刚才那一抓已经用去了他剩下的所有力量。
“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师姐。”
他恨恨地说。
作为弟子首席,为进秘境,公然打破门规,伙同外人连破四方结界,重伤若干弟子。
怎么看,都不该是一个合格的云门首席该做出的事。
台阶上的身影一僵,雪白衣服上的鲜血十分醒目,像是一个烙印,永远地留在了上面。
云且叹了口气。
“等我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包括为何带着外人突闯秘境,包括为何重手出击。有些东西不是说说就能让人信服的,所以她要证据来佐证。
后果什么她想的都很明了,但比起更重要的,有些东西无足轻重。
最差的后果她也想的很明白……
云枫看着那抹高瘦的身影踏上台阶,渐行渐远。云雾如同一头白兽,很快将她的身影吞噬殆尽。他闭上了眼,彻底昏死了过去。
就在她走后没多久,一道修长的身影如同仙谪一般,飘飘然落在了入口处。淡粉的嘴唇常年噙着一丝微笑,只是在看到一片狼藉的入口后,终究是平去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后到的金长老一看最得力的大弟子重伤在地,急忙上去为他运功疗伤。刚刚感知到云崖的四方结界被破,顾不上祭拜,他们就急忙往回赶,可看现在的样子,他们似乎还是迟了一步。
修长的手指拾起了地上的几丝雪色的剑穗,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极淡的桂花香。
这是用百年玄冰洞孕育的冰蚕蚕丝制成的,散发的味道能在森林里虫蛇不侵,同时还是必要时极佳的止血良药。
由于量产极少,只有内门的弟子才有资格拥有。
这个剑穗上的味道,他更是再熟悉不过,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好孩子。
他眯起眼,素来温润的目光有点莫测,看向了白雾里的石阶。
“犟子。”
————
云门云历云源年一五年十九日,云门首席弟子云且叛出宗门,重伤若干弟子,伙同外人闯入云崖秘境,后被云门掌门云源就地处决。经此一役,云门元气大伤,十年未派弟子参加群英会。
云门首席一位,就此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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