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着争着，他们就发现了猫腻。
那伙人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几个不同的声音跟着和稀泥，听起来倒有点像支持李树一方的观点，但他们掐着嗓子也听不出原声，远远看过去，也是千呼万唤不出来，犹抱烂菜叶子半遮面。
再仔细听一听，原来是老果汁儿和洪双喜，没想到他们几个还深入敌后，做起了潜伏工作。
那伙人也发现了这几个细作，把他们团团围住。
老果汁儿陪着笑脸说：“啊呀，刚才一着急，跑错地方了……”
他接着说：“你们信我，信我啊，跟着我树哥干，绝对能挣钱，比我偷鸡摸狗捞油水强多了，咱能光明正大的挣钱，别提多神气了，干啥不搞双赢呢？”
小跟班儿不断地点头：“是啊，虽然累点吧，又要搬货又要成天亲亲亲的，但是我这痔疮都半年没犯了，那以前给我疼的……”
老果汁儿熊掌又糊上去：“别说这些没用的！”
那伙人问：“这电商真不是坑蒙拐骗？真的向他们说的那样好？”
洪双喜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李树说的的确是真的。我就是开冷库的，自己也收果子。咱不懂这个链，那个圈的，可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有人给咱吆喝，有人给咱推销，果子能卖出去，这就是好事儿，多一条腿走路，总好过变成瘸子！”
有人问：“老哥你也是果商？开冷库的？”
洪双喜往地下一坐，握着那人的手，情真意切：“可不是嘛，你们说的那些，没人比我更懂了，去年给我愁得啊，都起不来炕了……”
真真是口若悬河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似诉苹果不得志，说尽果商苦难事。
老果汁儿和小跟班儿在一旁帮腔，摆事实，讲道理，双喜嘈嘈如急雨，果汁儿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果小果摆拼盘。
说得那伙人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洪双喜四弦一声如裂帛，老果汁儿沉吟放拨插弦中，二人整顿衣裳起敛容，深情对望，老泪婆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诉衷肠，谈过往，洪双喜不禁老泪纵横。
自言本是苹果商，谪居卧病二嘎村，二嘎地僻无销路，终岁不闻有人买，住进别墅没钱修，野花杂草绕宅生，野狗乱叫鸡打鸣……
果商如听仙乐耳暂明。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果商老板棉袄湿。
“同行们，我还是那句话，咱得多一条腿走路，咱要做新时代的果商，化被动为主动，找渠道，代办，电商，客户联络，直播……咱得与时俱进，一个都不能落下。”洪双喜激动地说。
“老哥，可我这，微信扫码还不会用呢，就别说开网店了。”
“不会可以学啊，那小树苗的培训班都有老师教……别说网店啊，还有开直播，咱能拿起锄头扛起锹种苹果，咱也能拿起手机开直播卖苹果啊，咱也能当网红！农产品还是要靠咱农民果商！”
果商们一合计，有道理啊，其中那个和小辉打过照面的大哥喊了一嗓子：“钱会计！你说说这咋样，可行不？”
“哎？人呢？”
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咳咳，这儿呢，在这儿呢！”
原来钱会计也深入敌后了，就是刚刚让小辉和阿伟拎进帐篷的那个人。
钱会计蹲在墙角，故作深沉地理起了胡须，思忖片刻：“可行！”
声渐歇，雨骤停。
只听最后几块冰雹子“锵！锵！锵！”连声落地——
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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