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叶素痕明白她并不是喜怒不形于色,而是她秉性孤洁自傲,她是个极傲的女子,恃才傲物的理所应当。她并非不苟言笑,而是不愿与不懂之人言笑。
她救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什么西魏王爷,而是因她最是看不惯趋炎附势狗仗人势之辈。只是她救的下自己一人,却救不了这真正该救的天下。
或许是因她的外祖母是位不拘旁人言论的奇女子,故而她并未如寻常贵女般被繁琐的闺中规矩所约束。比起东周的寻常女子,她的作为甚可称之为放浪。
但就是这份不拘世俗的放浪才令她拥有这般的至真至纯至性。比起她的才情,她的性子才是世间最为难得且最能吸引自己的特质。
叶素痕思至此处,顺着沈揽月的目光看向那墨迹未干的画时又觉着画的不太满意。画中女子美则美矣,但眉间却少了一缕不羁风流。他下意识的看向沈揽月的眉目,却见沈揽月眉间微颦。
见她心怀愁绪,叶素痕这才想起东周的女儿家都是易羞的,沈揽月虽不似其他贵女,但也是个东周的女儿家。细细想来,方才自己所作之词委实略带轻佻。她是个骨子里矜傲的女子,定是自己措辞不当才惹恼了她。
思至此处,叶素痕正欲开口道歉。但话至喉头,他却不知从何开口。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位女子作画,而让沈揽月看见这画,亦有自己难以言说的心思。
他先慕她才情,再慕容貌,后慕性情。千里相追,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好似宿命相逢。若是她有对自己亦怀风情月意,那委实是天作之合。
而这幅画,能让她明了自己的心事么?叶素痕见沈揽月沉默不言,竟有些无端的紧张起来。他风流花丛,妙语连珠是最会哄人。但一见着沈揽月,却是只字片语也说不出口。
就在叶素痕心下纠结之时,却听沈揽月蓦地开了口,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自己那一阙词,语气低回委婉。
“你的伤……如何了?可是好些了?”
叶素痕闻言不禁一愣,他本以为沈揽月会再斥自己几句,却不想她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见沈揽月眉间暗愁不解,他心道莫不是沈揽月无意自己又不知如何拒绝?
不过刹那间,叶素痕心下已是千回百转,但见沈揽月正看着案上的画,只好硬着头皮干巴巴道:“月姑娘妙手仁心,只可惜叶某内伤难愈,恐还需再休养一月才尚有自保之力。”
“是么……不过也够了。”听得沈揽月低声喃喃,叶素痕顿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心道什么够了,可还没等自己发问,变见着沈揽月忽的挽袖提笔蘸墨在画卷的右侧题写起来。
叶素痕见状,忙凑过头去瞧那墨迹。云母宣上,笔墨缠绵出半阙木兰花:
“……愿携江湖一夜春,何处山河寄平生。最是人间应识我,曲墨入梦千秋痕。”
半阙念罢,叶素痕却见沈揽月笔锋一顿,一滴墨迹晕染漫漫:
“素痕,我要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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