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敷衍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加上两个时辰的汽车,才颠簸着回到了土生土长的崖头村。
刚到家,堂屋里做了一桌的人在喝酒划拳,傅老爹热诺招呼傅琰过去,指着一个面相寡淡的汉子介绍道:“这是你刘五叔,抬重的。”
傅琰点头道:“刘五叔好。”
“现在职业抬棺人少啦,不过需求也少了,总的来说供不应求。”
傅琰心里感叹道:爹,你真是越来越有文化了。
“来来来,这位,是你柳二爷,咱们戚县大名鼎鼎的风水先生。”
傅琰见他长相清瘦,眉长而细,眼睛豁亮,与爹一起坐于正上方,举手投足都很讲究,想来这是今天最有身份的人。
瞧爹这介绍顺序,一个出体力的,一个出脑力的,他自己居中,出手艺。
傅琰和风水师对视一眼,低头道:“柳二爷好。”
柳二爷微微一笑又好像似笑非笑,有点蒙娜丽莎的味道,对傅老爹道:“这个小儿,不错,有天赋。”
傅琰只觉头顶一阵清风徐来,有点发凉,
“傅琰啊,还有一位,这位你小时候可是吃了人家不少糖,陈大爷记得不,以前隔壁邻居,扎小人狮马象,烟火炮竹的。”
傅琰点头哈腰连声招呼,据说这几位都认得他,从小就见过,他记不住而已,后又莫名其妙喝了三杯赔罪酒,这才去了旁桌吃饭。
早在九零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中国大江南北千家万户,也吹进了傅琰家乡的小县城,但在这延续了几千年传统文化民风淳朴强悍的山下小城,实在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吹动的。
不但如此,人们富裕了,花样还更多了。都说活人富贵看死人,每年年初一上坟,那鞭炮声好似要把整个山头给炸了,劈里啪啦乒哩乓啷一层一层青烟,硫磺的呛鼻味,隔着三块田都能闻到。
其实他们家乡殡葬生意特别好,已经形成了一个商业链条,正在被逐渐垄断,出现了几伙势力争着抢山头,抢地盘,连隔壁几个县都被戚县蓬勃的殡葬行业承包了,连临市都对戚县略有耳闻,是搞这方面的行家,还有高价来戚县寻专业团队的。一时间,戚县能人辈出。
刘五叔摸着下巴上浅浅的胡茬,若有所思,眼神悠远。
别看他只是个抬重(抬棺)的,却是入了爹“见棺发财”“旗开得胜”两个分店的股东,说起话来也是颇有远见的样子。
“这个冯掌探(法师)想单干,他把周边的掌探都召集了起来,统一标价,成立了一个协会,我们这边,这是个软板啊,每次若是客家包活给我们负责,他们就刻意抬高价格,刁难我们。”
傅老爹叹口气,“这老冯人品啊的确不太好,和他的业务能力成反比,虽然我跟他从小光屁股牙子一起长大,但这个交情啊也就停留在一起打打弹弓的缘分上了。你看周厨子也成立了个什么什么周力帮,专门承包喜宴丧席,别人收价就很公道吧。这老冯,不会做人。”
风水师柳二爷食指关节轻叩桌子,慢条斯理道:
“这哪是不会做人,是心太大,想独吞。”
沉默片刻,傅老爹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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