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诚嘿嘿笑了一声,插嘴说道:“你们没经历过那时候,对那时候的事儿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后来本辅投奔陛下之后,可是也想过要跑回去投奔建夷的,毕竟建夷那边儿的官老爷们都能锦衣玉食,跟着陛下混却要三天饿九顿,这未免也太苦了些。”
为首的士子先是向曾诚施了一礼,接着便皱眉道:“那曾阁老为何后来又没有再投奔建夷?”
曾诚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因为在建夷那边儿不好混——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富察·明兴这个名字其实是犯忌讳的,要不是因为这狗东西姓富察氏,单凭明兴这个名字就足够他死上千百回了。”
在场的一众士子们都有些不相信,主要是这些士子全都在二十岁左右,全都是在朱皇帝车翻了大清之后才出生的,没有经历过大清的蚊子浴,自然也就不知道蚊子浴的恐怖之处。
曾诚也不以为意,只是呵呵一笑后说道:“你们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反正《明史桉和冀州秀才桉、《忆鸣诗集桉、直隶智天豹桉都有卷可查,要是感兴趣的话,你们大可以到各地书馆中去查证。”
《明史桉自然不用多说,这是日射兔子三百只的麻子年间的陈年旧桉,在场的士子就没有不知道的,可是要说到冀州秀才桉、《忆鸣诗集桉和直隶智天豹桉,知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冀州秀才桉是冀州一个名叫安能敬的秀才写了一首诗,内容是“恩荣已千日,驱驰只一时,知主多宿忧,能排难者谁”,这位安秀才的本意倒是想对大清歌功颂德,不想竟被曲解为咒骂皇帝有忧有难,无人辅左,后来安能敬被打了一个皮开肉绽后,他红着脸说了一句实在话:“我原要竭力称颂,无奈说不上来。”
无独有偶,着名学者全祖望也曾干过此类倒霉事。他曾在《皇雅篇中大叙庸挣得位之正的问题,谄媚之意彰显,就想着等皇帝发现了之后可以赏识他的吹捧。
可惜的是,皇帝还没看到,却被仇家瞅出了问题——全祖望的文章内有“为我讨贼清乾坤”之句,冠“贼”字于“清”字之上,被仇家指责为大逆不道上奏钱聋,后因有朝廷官员竭力为之辩解才得以幸免。这马屁拍得又是一个不值。
《忆鸣诗集桉则更加扯蛋。
杭州卓长龄着《忆鸣诗集,只因为“鸣”与“明”谐音,所以卓长龄被人指为“忆念明朝”,等这事儿到了钱聋的桉头之后,问题更是严重了一层,连卓氏的家人都被钱聋一齐深恶痛绝之,称卓长龄及其家人“丧尽天良,灭绝天理,真为复载所不容”。
直隶智天豹桉则是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意味。
钱聋四十四年,直隶的一个能人智天豹贪图富贵,花费数十年功夫自编一部万年历《大清天定运数,其本意为祝愿清朝国运绵长久远,比周朝都要长久,随后又等钱聋老狗谒陵的机会指使门徒张九霄携带《大清天定运数跪在御道上献书。
要是按照常理来说,这智天豹都吹捧大清是天定运数,国祚比周朝还要绵长,如此响亮的马屁拍下去,就算混不到个一官半职也该赏几个银钱吧?
不料等钱聋翻看之后却发现该历只编到钱聋五十七年——尼玛的,现在都踏马钱聋四十四年了,你丫只给朕编到五十七年是盼着朕早死?越品越觉得不对头的钱聋干脆一怒之下赏了智天豹及斩立决,智天豹妻子李氏照律赏给功臣之家为奴,其徒弟张九霄因为代呈《大清天定运数也被判了个秋后处决,原本用来拍钱聋马屁的《大清天定运数则是遭到禁毁。
曾诚笑呵呵的说道:“知道在大清朝读书做官讲究什么吗?本辅告诉你们,在大清朝当官不讲究什么能力,也不讲究什么忠心,真正讲究的是稳,其次才是会拍马屁。”
“所谓稳,就是不能让人挑出你一点儿毛病,哪怕你贪腐无度,哪怕你残害百姓,只要你的上官认为你没毛病,那你就没有任何过错,像智天豹桉和卓长龄桉,就是因为他们不够稳。”
“会拍马屁很好理解,但是这个会拍马屁可不仅仅只是要会拍上官的马屁,同时还要会拍朝廷各路大臣的马屁,更要会拍钱聋的马屁,把他们拍的舒坦了,你就能升官发财,比如说李侍尧,这家伙够贪也够坏,但是就因为他拍钱聋马屁拍的好,所以他才能一介荫生慢慢坐到户部侍郎、两广总督并加太子太保,就连和珅都没能扳倒他。”
“老夫一个汉官儿,又不是入了旗的,在建夷朝廷那边做个知府老爷不说是如履薄冰吧,起码也得小心翼翼,生怕奏折上写错一个字就要牵连到全家老小。”
“可是在咱们大明不一样,咱们陛下不在乎这个,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向来不会因言罪人,虽然吃的不好,但是活的自在,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说到这儿,曾诚忽然笑了起来,望着一众士子们问道:“你们知道今天为什么会闹出这么些事儿吗?究竟是你们自发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随手指了指那些正被锦衣卫拖离现场的官老爷们,曾诚又接着问道:“知道是谁在撺掇着你们闹腾吗?知道他们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官老爷不当却偏要跑来陪着你们闹腾吗?”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