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又有鬼物夜袭在前,那种亲眼看到熟人被一口口吞服掉的恐惧,已经深深的扎在了这些镖师的心里。
范亥表情不变:“他是修士。”
“谁知道是真是假?”有人反驳。
有人附和:“就是,万一对我们不利……镖头,这一趟镖非同小可,若是咱们这次失了信誉,再想要接活可就不好接了,甚至,万一主家不高兴,咱们兄弟几个丧命事小,要是殃及了兄弟们的家人怎么办?”
“就是因为这趟镖非同小可,我才会邀请他共行。”
范亥看了一眼跃上马车的李京墨:
“若他真是修士且对我等抱有恶意,我们的人再多一倍也不够他一个人杀。”
“可若他对我等抱有善意,那么我们此行便不会在遭遇危险。”
“但要是反过来,他只是凡人,还对我们抱有恶意……”
范亥笑了笑,一扯缰绳:“你大哥我可是破除二十重枷锁的高手,你说,这天下能有多少人会是二哥的对手?”
八脉,十二正经,乃是束缚人体枷锁。
这些枷锁天生就存在,似是天地对人族的限制。
每一脉或每一正经,都对应着枷锁境每一重小境界。
如果身具灵根,在八脉十二正经全部突破的时候,修为如同水到渠成一般,直接晋升至自在一重境。可若是没有灵根,那修行者便无法储存天地灵气,只能继续运行气血,此生继续没有再无精进的可能。
二十重枷锁,乃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行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范亥赶走众镖师,从腰间解下水袋,将胯下的马匹赶向车子。
“公子此番进城,是要为宗门采购货物?”递上水袋,状似随口闲聊的范亥询问道。
“不是……”李京墨摇头,接过水袋,也不避讳什么,当即灌了一大口,“邪祟冲击天堑,宗门为使传承不会断绝,提前分出一批弟子和长老作为火种送往外界,而余下的人则在宗主的带领下与邪祟展开了死磕。”
“我修为不高,师尊没让我去正面战场,只让我与师兄弟们一起守护大阵。”
“后来……”
李京墨闭了闭眼,露出一副苦涩的笑容:“大阵破碎,我受到冲击昏迷了过去。”
“等到我醒的时候,才发现宗门已经变成了废墟,昔日的好友和长辈也都化作了僵硬的尸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离开那里,寻找被送往外界长辈与同门。”
“原来是这样,难怪偌大青黎镇没有一个人。”范亥忍不住对李京墨肃然起敬。
虽然李京墨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但不知道为什么范亥却听出来了愤恨、不甘、对自己弱小的憎恶、对邪祟的仇恨、对不知身在何处同门的思念……他将复仇的心深深的隐藏,就像是一个满身荆棘,被逐出狼群的老狼王。
明明还只是个少年,但那种疯狂的情绪连范亥这个行走江湖多年的镖师也为之震惊。
“我以为修士都是高高在上,孤傲自大的仙人。”
范亥摇了摇头:“是我错怪了。”
“不过,我不明白,作为寿命及长的修士,你们为什么会为苍生做到这种程度?”
“哪怕是死亡?”
李京墨笑了。
那笑容在范亥看来异常纯粹。
他说:“我辈修士,何惜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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