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北复开,清华乃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报考学生之多,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先生之意桦能够理解,但桦却无信心考取,国文、党义乃桦之弱项,难以出头。”听到华罗庚这番话,余华心中一喜,他故意展露数学天赋,聊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整个人露出无奈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馄饨摊遇到华罗庚之时,余华就明白这是一次自己的机会,如果能抓住,那么考入国立清华大学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余华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弱势,凭借前身的缘故,他在以数学为代表的理学方面具有优势,但在以国文为代表的文学方面就充满劣势。
国文即后世语文,党义是政治,这两科余华实在是没信心,一是他不怎么会读繁体字,二是竞争对手太TM的强了。
论理学,余华有信心与全国高中生一争高下,甚至将绝大部分人摁在地上打。
论文学,不好意思,任凭一个高中层次的文学生,就能把余华打的鼻青脸肿。
这次遇到即将担任清华正教授的华罗庚,便是余华的机会,而他不愿意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观你数学之道颇有天赋,是块难得的好苗子,能读北平四中二类班级,应该喜好数学及其余理学。”
华罗庚双眼注视着有些无奈的余华,忽然回想起曾经钻研数学备受身边同学们歧视的经历,放下筷子,背脊挺直,面容严肃:“今我是国立清华之算学系副教授,不日即为正教授,若你愿参加我清华自主考试,成绩算学满分,及其余理学科目九十分以上,哪怕国文英语零分,我亦会向梅贻琦校长申请破格录取,余桦,你觉得如何?”
见多识广的华罗庚,自然不会点名余华此次前来交流绝非单纯的‘膜拜’,但余华的表现实在可佳,交谈间有礼有节,加之喜欢数学的学生本来就少之又少,他不介意给余华一次机会。
他知道,他不在意。
没有什么传统文人的细节与讲究,要到家中吃饭商谈,再摆出一副先生的架子,在剑桥大学待了两年的华罗庚,已然习惯了西方的直接与坦率。
破格录取!
作为国立清华大学算学系六位在编副教授,华罗庚有向学校申请破格录取报考学生的权利,经由学校高层开会研究决定是否予以录取,这是属于他的权利。
当然,前提条件是余华必须算学满分,其余理学科目均九十分以上。
“先生知遇之恩,桦必不敢忘。”余华怔了一下,没想到历史上这位超级大佬如此直接,直接一个大枣丢了过来,深呼吸一口气,起身作揖,低头弯腰,执弟子之礼,用行动回答了华罗庚。
前面交谈有真有假,但此刻,余华内心绝对充满真诚。
感谢。
感谢华罗庚没有拒绝他,还给了一个无比珍贵的机会。
“期望五个月之后你我能正式互称教授与学生之谓,快吃吧,冬天馄饨凉的快。”
华罗庚尤为满意,面露微笑,一边示意余华重新坐下吃馄饨,一边取出钢笔和一张纸,写下一穿文字后放在余华桌前:“这是我的住址,凡借书读阅和生命遇危之外不可扰,我亦不会教导你,一切,靠你自己。”
纸条上面写着,国立清华大学双清路第189号——清华大学西院。
这是清华园专供学校教授居住之处。
“是!”重新坐下的余华,动作小心翼翼,如获珍宝般收好这张不大的纸条。
“你好好吃,我先走了,要吃完,不能浪费粮食。”华罗庚望着对待纸条视若珍宝般的余华,脸上笑意不减,嘱咐一声,提起三副中药,去老板那儿付了钱,一偏一正缓缓离去。
华罗庚年少时生过大病,导致腿疾,走路虽然不像瘸子,可总归与常人有异。
“一定会叫您一声教授的……”余华吃着滚烫的饺子,饥饿之腹传出无比舒服的声音,不断涌动,看着华罗庚渐渐离去的身影,双眼坚定,心中默默想着。
一定!
一定要考上清华,一定要进入数学系!
数学是什么?
科学理论体系的构建需要描述,描述工具便是数学,科学推导和分析需要演算,演算的基础便是数学,科学理论的正确性需要检验,检验的工具便是数学。
这是一个没有计算机的年代,想要搞科学,研究尖端而先进的科学领域和武器装备,永远离不开一张草稿纸和无比扎实的数学基础。
余华需要一位名师教导自己,而在大年初一的今天,他幸运的遇到了一位未来五十年内站在中华数学界和世界数学界金字塔顶端的名师。
更幸运的是,这位名师,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
清华园,国立清华大学校址所在。
西校门。
一辆拉着年轻男子的黄包车,来到西校门停下,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中年男人身穿黑色长袍,戴着黑色圆框眼镜,脸颊消瘦,双眼炯炯有神,身上透出一股如君子兰般的特殊气质。
旁边女人年轻,约莫三十岁,打扮简洁,提着公文包,助理模样。
黄包车上,提着三副中药的年轻男子下来,付了车钱,迎向西校门前的众人。
“华罗庚先生,月涵盼你甚久,今日终于到来。”为首的中年男人大步上前,快步来到华罗庚面前,伸出右手,面露微笑。
华罗庚伸出右手,两手相握,无奈地摇头,望着熟悉的清华西门,感叹道:“校长勿要折煞罗庚,在您面前,怎敢称先生二字,旅居英国两年,今日归来,见到西校门,心中极为踏实,仿佛回到了家的游子。”
回家。
到了清华园,总算是到家了。
眼前中年男人乃是国立清华大学之校长,梅贻琦,为人正直,乃是所有人服气的真君子,华罗庚早在担任讲师之时,就深深钦佩做事不偏不倚的梅贻琦。
在他面前,华罗庚乃是小辈,不敢称为先生。
“月涵曾言,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今君名动世界数学界,当为大师,怎不能谓先生?”
校长梅贻琦却摇了摇头,面色认真,纠正道:“先生今能有回家之感,这是我和清华的荣幸,旅途疲惫,还请先生进校,月涵已安排学校食堂正午设宴,届时算学系教授全员和月涵一同为先生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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