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就像幽灵从地底出现,像烟雾从地面升起。
如狼低嚎,如妇人伤心的哭泣。
又像魔鬼在耳边低语,一瞬间就笼罩了这片天空,笼罩在每个人的耳边。
地面开始震动。
轻微的震动。
张月鹿怀里的凤凰竟然也伸长了脖子仰着头鸣叫了起来。
它是只母鸡。
牝鸡司晨?
可现在还没有到凌晨。
它臃肿的身子一下腾到半空,眼神里放着红光。
凤凰,竟真成了个凤凰?
没等它的爪子落到张月鹿的头上,张小楼就先行把呆住的小姑娘挟出了窝棚。
门外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地狱。
流民区所有的窝棚几乎都坍塌成一废墟,妇人,老者和孩童都在大地上狂奔。
没错,就在张小楼的眼前,狂奔。
他们似乎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们的眼睛都已经失去了神采。
他们的皮肤青紫肿胀,他们在互相撕咬,破坏。
张小楼似乎看到了他们的生命正在剧烈的燃烧。
附近的几个人已经冲着他们扑了过来,他们的速度堪比觉醒者。
张小楼挟着张月鹿立刻向着森林里跑去,他的速度更快。
逃跑的路上并不孤独。
申甲也在快速移动着,速度并不比张小楼慢。
只不过他骑在他的儿子申宝顺的身上。
这小子果然是个沉着的狼崽。
徐先生也并驾齐驱,他坐在刘小勇的身上。
张小楼今天着实有些惊讶,他实在没想到,刘小勇竟然也拥有超凡的实力。
他边跑着,边打趣道:“没想到和几位如此有缘,逃命的路上倒也不至于孤单。”
徐先生脸色憋红,并没有说话。
申甲伏在申宝顺的肩头,像是昏迷了过去。
身后忽然有声音道:“能逃命已是我们的幸运了,没想到张兄逃起命来还是如此风采照人,我兄绝非凡品啊!”
张小楼没有回头。
他知道钟子墨这人一向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此时只感觉有点凄凉。
他没想到他们就算不进城,也能被统治者当做实验品。
也许每个规则系统都是冰冷的,还是人类已经变得冰冷?
那么药物是怎么被注射到他们体内的呢?
张小楼苦笑着,道:“看几位如此波澜不惊,这种事莫非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钟子墨就在他身后不远,悠然道:“说实话这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若一个人见过无数次比这更刺激的情况,他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他的气息均匀悠长,比刘小勇申宝顺看起来要轻松许多。
张小楼默默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风还在吹着,大地被吹的干硬。
枯枝干草随风伶仃滚动着。
张小楼已经站住脚,他停在一条浅溪旁。
溪水已经凝成冰,它们还保持着有没的线条,它们曾安静优美的流淌着。
此时它竟真的成了一条墨玉带子。
缠绕在光秃而静谧的荒原上。
张小楼在发怔。
他实在不能真正了解眼前的这群人。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表现得要比自己镇定勇敢的多。
他们已经开始伐木制造新的居住窝棚了。
他们没有任何对命运的不满,也没有反抗,他们忍受着生命中的危险和痛苦。
张小楼感觉,这些真正经历了苦难的人,远比自己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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