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里,直到曲军重生以前,很多高考生报志愿的时候也是凭眼缘,看着哪个学校哪个专业的名字高大上,稀里糊涂就上了贼船。
八十年代像曲军这样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就开始考虑专业选择,更是极为少有。
当然话说回来了,一般人也没有曲军633分的底气,高考前全部精力都放在复习功课上,雁还没打下来就琢磨怎么吃,搞不好就真成了癞蛤蟆。
但是这也造成一个问题,很多人报志愿的时候太仓促,上了大学就后悔,严重的会后悔一辈子。
曲军却有更加宏大的志向,更加长远的目光,报志愿之前就开始规划未来的发展方向,这让当了一辈子大学老师的郑葆章极为欣赏。
有太多的大学生考上大学就觉得完成任务,然后不求上进,60分万岁混上四年,即使拿到一张文科文凭,将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曲军这个样子却有几分伟人“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风采……
有理想,有能力,说话又好听,这样的学生谁不喜欢?
郑葆章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并不计较曲军是否报考数学专业,帮他认真分析其他专业,提出自己的建议。
现在还没有信息革命的说法,互联网也要过几年才会提出概念,但是随着二战以来半导体、集成电路、计算机和通信技术的发展,国外已经出现信息大爆炸的预测。
计算机技术从二战时期发展到八十年代,已经趋于成熟,正在尝试大规模的商业化应用。
电子行业范围太大,细化到后世被打压的半导体和集成电路,现在正处在跑马圈地的阶段,国外虽然比国内遥遥领先,但用后世的标准衡量,他们的技术也很原始。
通信技术处在下游环节,随着计算机和集成电路的发展,这几年正处在一个更新换代的快速发展阶段,数字通信和卫星通信正在替代老一代的模拟通信。
曲军前世层次不高,但也知道这些行业的确前景远大,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一直充满活力。
华夏大地未来的几十年充满机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几乎每个行业都能轮到扬眉吐气的一天,比如钢铁行业就是一个标准的夕阳产业,但在九十年代初期全国人民倒盘条的年代,钢铁行业简直牛气冲天,又比如矿山机械足够冷门了,但只要熬到二零零几年,山西煤老板名震天下的时候,矿山机械也跟着翻身把歌唱。
但是这些行业都是周期性行业,横跨“第三次工业革命”和“第四次工业革命”的信息革命才是最有前途的行业,后世的“BAT”和菊花厂,其实都踩着信息革命的风口发展起来的。
经过郑葆章的介绍,曲军对相关专业有了一个初步印象。
比如信息专业的“两电一邮”(成电、西电、北邮),在这个年代也居于领先地位,但是专业太窄,不符合开拓眼界的要求,所以郑葆章并不推荐。
曲军深以为然,“两电一邮”不但专业太窄,将来的发展也有极强的指向性,在整个八十年代,都等于邮电行业的定向委培生。
还是清北中科大这种综合性大学更靠谱。
……
倒计时日历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小,“六一”过后,十七中除了回炉班1班,其他几个班级的高考生都开始进入放羊状态。
来不来上学凭自愿,愿意在家复习老师绝不干涉,来上学也只上自习课,老师每堂课都一直坐在讲台上,谁有什么问题一对一的解答。
这是十七中经过几年高考摸索出的经验,每个学生的学习成绩不一样,没有必要再组织上课,独立复习的效果反而更好,另一方面老师该教都教了,该讲的都讲了,再上课也不知道该讲什么。
回炉班1班却是特立独行,每天八节课外加早读和晚自习,一节都不少,虽然也有自习课,考试课和讲题却占更多的课时。
经过前段时间100天的系统复习,曲军已经把七门课从头到尾重新过了一遍,重新进入疯狂刷题的状态,学习小组跟随他的节奏,刷题也刷的爽到起飞。
高考本质上是一种选拔规则,谁的分数更高,说明他更适应这种规则,更适应这个社会的需要,后世四十年的高考实践已经证明,刷题始终是提高分数最有效也最快捷的方法,所以结束系统复习后,必须再一次开始疯狂刷题。
曲军这一次的刷题其实就是背题,不求甚解,只求会解。每年高考出题总会挖空心思出一些变形题,比如语文作文题漫画挖井,其实也是一道变形题,如果没有见过,就会措手不及搞得很被动,但是这个年代的题库远不如后世丰富,只要刷题刷得足够多,就能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把所有的变形题还原成最基本的概念题和计算题。
随身图书馆也很配合,每周限免都会刷出七门课一套的习题集,一周一套,风雨无阻,偶尔还会买七送一多给一本数理化的习题集,学习小组的“大学组”很快就再也跟不上曲军的节奏,一套七门课的习题集几百套卷子,快一个月了还没刷完一半,曲军也不需要再给他们写题抄题。
无所谓了。
学习小组的目标是考上本科,现在的刷题量已经足够疯狂,除了偶尔给李海燕开个小灶,其他人都不需要加量。
“中专组”的题量更小,毕竟都是一些过目会忘的凡人,不像开挂的曲军一天可以背三四本习题集,曲军除了背题,其他的空闲时间都泡在交大和市一中,向几位资深老师请教化学、政治、生物和物理这几门课的难题,尽可能的补上短板。
曲军当初请郑葆章介绍化学老师,郑葆章觉得很奇怪——预考已经633分了,高考没必要这么拼吧?
听说曲军要尝试自己的极限,郑葆章深受感动——科研工作者就是应该有这种钉子精神,难怪曲军能对费马大定理实现重大突破。
于是乎,郑葆章很快为曲军介绍了一位合适的化学老师,上学期间也是有名的学霸,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乾阳交大工作,虽然年纪不大,基础知识却特别扎实,而且特别擅长解题和讲题,真换个老教授和他考一张卷子,分数很可能比他低。
除了化学老师,又从其他渠道找来一位物理老师,一位生物老师,一位政治老师,物理老师和生物老师也是交大的,政治老师则是市一中的骨干老师,一起给曲军当“家教”——既然曲军要试试自己的极限,郑葆章就乐于成全,而且也想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这几位老师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能给预考全市第一名当“家教”,这几位老师也尽心尽力,希望成就一段佳话,看到曲军钻研的题目越来越难,越来越偏,辅导化学课的王老师和曲军谈了一次,劝他不要走到另一个极端。
现在的高考虽然爱出超纲题,爱出变形题,但是和“高考无难题”并不矛盾,超纲题的范围虽然扩大,考的还是超纲范围内的基础知识,变形题的难度虽然增加,却很少有恶意陷阱题,和那种从结果倒推出来的拼凑题。
(注:后世有些习题集里的题目完全就是凑出来的,看上去很炫技,其实已经属于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曲军欣然受教。
尽信书,不如无书,再好的粮草里也有可能藏着毒点,差点被后世的偏题怪题带偏了。
终归还是没有当过学霸,经验不足。
静下心来,时间变得更加从容,天气一天天变热,教室里的电风扇从早到晚转个不停,倒计时日历牌终于进入个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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