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穆小公子最好管闲事。
且坊间流传,其年少俊逸、衣衫白素,手不离扇。
他叫穆寒水。
只是,江湖上的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穆小公子的称呼也是起于风尘,他管过的闲事里,最是离不开女人,风尘又多是性情中人,她们都喜欢他。
他却,却是谁都喜欢。
穆寒水是个少年游侠,但他却从未去过长安。
他总说,长安城遍及了天下的才子文人,他去了,便是连最美的姑娘都
轮不到自己,还无故沾染一身酸臭气。
可是此刻,他却摇着白玉扇,斜倚在长安城花魁的太妃椅上,面色微醺,风情快意。
室内的琵琶声渐歇,女子起身福礼:“来去无影,公子如斯,想是穆小公子远道而来。”
榻上的人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收了扇,缓缓道:“有美一人,音如黄鹂。很好,本公子喜欢聪明的女人!”
“灵雨多谢公子抬爱!”
穆寒水侧过头瞧她,笑道:“早闻花魁秋灵雨,色绝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他慵懒的抬了抬手,声音极尽温柔:“过来。”
秋灵雨赤足踩着舞步悠然旋转,最后在太妃椅前落步,轻轻的偎进穆寒水的臂弯里,迷离的烛火下倒真是透着不小的诱惑。
穆寒水此刻心想:难怪,世人皆谓长安好。
曲指挑起怀中人的一缕青丝,轻轻嗅了嗅:“你身上的香,倒不常见。”
秋灵雨莞尔一笑,“这是蔷薇帐中香,灵雨自己所制。”
“蔷薇帐中香,好名字!跟人很配。”
“谢公子!”秋灵雨往窗外看了一眼,回过头轻柔的问道:“公子,不走吗?”
穆寒水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她:“怎么,你还与人有约?”
秋灵雨从他臂弯里起来,笑道:“穆小公子年少风流,又有谁不知道您的规矩,您可从来不与人过夜的。”
这长安城果真有意思,连个风尘女子都这般有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见青楼不留他这样的客人。
穆寒水的确不与人过夜,他今晚不过是在这里等个人罢了。
突然,窗纸动了动,穆寒水瞥了一眼,“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人自窗户而入,屋里的烛火偏向一侧,狠狠地晃了晃。
穆寒水合上扇子抵着额头,眼睛都不想睁,“阿叶,你火气不小嘛!”
这个被叫阿叶的,却与穆寒水全然不同,着了一身银丝滚边的黑衣,干练冷峻,不苟言笑。
他扔下手上的人,单膝跪地:“属下不敢!”
秋灵雨站起来,见阿叶扔下的是个人,一动也不动的,便往后退了一步重新依偎在穆寒水怀里,面上尽是惊惧之色。
穆寒水拿扇子挑起她的下巴,笑着说:“乖,莫怕!好好告诉我顾小玉在哪儿,嗯?”
秋灵雨眼神躲闪,结结巴巴的:“小……小玉,公子找她做什么?她……”
穆寒水还抬着她的下巴等,阿叶却已然没了耐心,他的胳膊动了动,手上的剑便出鞘数寸,透着白森森的寒光。
秋灵雨吓得轻呼了一声,穆寒水依旧笑意吟吟的看着她,问:“听话,顾小玉在哪儿?”
“后……后院,一间旧弃的阁楼里。”她又惊惧的扫了一眼阿叶,抱住穆寒水的胳膊泣声道:“公子饶命啊!”
穆寒水抬手抚着她的脸颊,笑道:“我何曾说过要你的命?你既知道我是谁,便也知道,我最不喜杀人。”
说罢抽出自己的衣袖,翻身下榻,展臂从窗口飞出,阿叶揪起地上的人紧随其后。
这晓月楼说大也不小,直到瞧见秋灵雨说的那座旧阁楼,穆寒水才在屋顶上悠然停下。
“应当是这里了。”穆寒水说。
阿叶在身后,还是冷冰冰的,回道:“是。”
是?穆寒水转过身,“你早知道?”
“是。”
穆寒水皱着眉,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拿扇子指着他:“阿叶你……你放肆!你既知道,早早的将事情办好便是了,做什么还要来叨扰我?”
阿叶高高的迎风站着,眼睛低垂,开口道:“主上责怪属下误了您的好事?”
“自然!”穆寒水甩了下衣袖,“那秋灵雨可是名满长安城的美人,就这么被你活生生的吓成了死人脸,真是扫兴!”
阿叶脸上还是没有过多神色,只是用熟悉的语气说着熟悉的话:“等事情办妥,属下愿领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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