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留下晓芙?”灭绝师太先是错愕,接着大怒,寒声喝道:“你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要掳走晓芙,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季青临道:“师太话别说的太早,纪姑娘已和明教光明左使——杨逍喜结连理,您老还是放她去和杨逍双宿双飞吧。”
他既想救纪晓芙一命,助她与杨逍团聚,亦有着自己的私心——杨逍是“魔道”明教光明左使,纪晓芙是“正道”峨眉派的菁英弟子,倘若他能成二人结合之美,无疑将在武林树立一个典型——正魔联姻。
在他看来,明教中人确实有一些比较邪性的行为,但终不至于被片面地定义为“魔教”,毕竟这个组织如今有相当数量的农民起义军,未来会成长为抗元的主力,因而武林正魔两道实在不该继续内斗下去,而是应该联合起来,共同抗元……
灭绝师太怒气更盛,道:“你……你说什么?!”
她平生最恨之人,便是那明教光明左使杨逍。
杨逍年少时,曾与峨眉派当时名闻天下的大高手——孤鸿子约定比武,那孤鸿子不是别人,正是灭绝师太一直仰慕的师兄。
比武之前,孤鸿子为了增加胜算,向师妹灭绝师太借了倚天剑,却没想到,倚天剑尚未出鞘,他就被杨逍给击败了,连剑也被杨逍夺去……
杨逍拿着这柄倚天剑,冷笑道:“倚天剑好大的名气!在我眼中,却如废铜废铁一般!”将倚天剑抛于地下,扬长而去。
孤鸿子拾起宝剑,要回山来交还给师妹灭绝师太,然而他气量狭小,越想越难过,只行得三天,便在途中染病,就此不起,倚天剑也给当地官府取了去,献给朝廷,后来峨眉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又将倚天剑夺回……
是以在灭绝师太心中,恨不得将杨逍此人碎尸万段。
季青临没理会灭绝师太的怒意,而是看向纪晓芙,道:“纪姑娘,你既与杨逍情投意合,更诞下一女,何不离开峨眉,先去和殷六侠解除婚约,再去接上女儿杨不悔,与杨逍相聚?如此一来,对你好,对你女儿好,对杨逍好,对殷六侠也好。”
灭绝师太本不信他,但见他说得有模有样,心下也不由得隐隐开始怀疑,她望向纪晓芙,问道:“晓芙,他说的可是真的?”
纪晓芙脸色苍白,虽不敢承认,却终究不愿欺骗师父,点了点头,道:“季少侠所说,确实是真的。”随后,便将昔年如何与杨逍相遇,杨逍又如何纠缠着她,甚至对她用强、监禁,最终她又如何逃出等事情经过一一告知于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听罢,已气得不住颤抖,恨恨道:“杨逍这畜生,我真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一掌拍向身旁一颗树,树干登时断裂。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稍稍消气,又问纪晓芙道:“那……那你和他……已……已诞下一个叫杨不悔的女儿,也……也是真的?”
纪晓芙点了点头,道:“不悔出生后,我……我暂且将她托付给了一户人家寄养。”
灭绝师太冷冷看着纪晓芙,寒声道:“杨不悔……杨不悔……好……好一个不悔!你……你被杨逍那畜生强……强……你……你还不悔,你……你还要脸不要?!”说着,举掌便要拍向纪晓芙头顶。
却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一道雄浑的罡气呼啸而来,立时盖过了灭绝师太的掌力,并迫得她连连后退。
“降……降龙十八掌!”灭绝师太大惊,看向季青临,道:“你……你竟练成了!”她知道季青临已获得了“降龙十八掌”的秘籍,却没想到他竟真能将这神功练成,昔年丐帮帮主史火龙即便武功盖世,却也因修炼降龙十八掌而走火入魔,落了个瘫痪的下场……可见这门武功有多难练……
“托师太的福”,季青临道:“师太,人家纪姑娘和杨逍两情相悦,你一个孤独终老的尼姑从中作梗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向纪姑娘下杀手?也太狠心了吧……”
灭绝师太冷冷道:“杨逍是魔教中人,与我们名门正派势不两立,这贱人被人家强……强……也就罢了,竟还有脸生下魔教孽种,还起名为不……不悔……这种贱人,留着做什么!”
纪晓芙见师父竟如此看待自己,非但称呼自己为“贱人”,还欲亲手杀了自己,登时心如死灰。
她抬眼四顾,发觉四周峨眉的姐妹们,看她的眼神中亦是多有厌恶、轻蔑之意……一时之间,似乎只剩下季青临、张翠山、谢逊、周芷若,还愿意接受他,于是不自觉地向着他们走去……
季青临温声道:“纪姑娘,不必悲伤,从始至终,你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杨逍的有恃无恐,他应该向你道歉,纵然你心中爱他,他亦应该敬重你,而不是强迫你。错的,是正道的偏见,明教下属中颇多起义人士,有时行事确实过于鲁莽残暴,但他们终是被蒙古鞑子逼得走投无论,暴起反抗,不该被片面地定义为魔教,你爱上明教中人,得到的应该是祝福,而不是偏见。”
纪晓芙一时怔住,颤声道:“真……真的吗?”
她自小生长于礼法严明的汉阳纪家,父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鞭纪老英雄,后又拜入峨眉这一名门正派,像她这样的女子,就应该嫁给殷六侠这种门当户对的正道人士,才不会受人指摘,可是他却偏偏遇上了魔教中人杨逍,且还未和他婚配,便诞下一子……
这是汉阳纪家、峨眉派,甚至这个时代的主流礼法,都不能容忍的,所以纪晓芙的内心一直在挣扎,始终不敢直面自己的情感,带着女儿杨不悔去和杨逍相聚……
季青临道:“明教和六大门派,本该联合起来,共同抗元,而不是还在窝里斗,分什么正邪,若真要论正邪,岂非近年来残害汉人的元朝更像是魔教?既然明教与六大门派不该有正邪之分,你又有何顾虑?”
纪晓芙顿时豁然开朗,她一直以来,仅仅是关注自己和杨逍的身份、立场这些细小的问题,却从未想过,明教和六大门派,其实亦有机会站到同一个立场——那就是抗元。
“多谢季少侠指点,若将来季少侠有心联合各派抗元,在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劳!”纪晓芙躬身抱拳道,又恢复了往日纪女侠的神采。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去接女儿杨不悔,要去昆仑山坐忘峰和杨逍相聚,倘若未来季青临真打算联合武林诸门派抗元,她甘愿成为推动此事业的一颗棋子……
灭绝师太本想反驳季青临的言语,但想到他的武功本就在自己之上,如今又修成降龙十八掌这等上乘掌法,只好把自已欲脱口而出的驳斥给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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