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立体的身影倏而坍缩,变成了一张纸片,在雨水中迅速堆叠,倒在了泥泞里。
雨滴像剑一样刺穿了纸人的身体。
陈钧一脚踩了上去,来回磨了磨,将纸人磨了个粉碎。
“先生,可否同行?”
陈钧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加上略显胖拙的身体,笑起来多了几分憨态可掬。
“嗯。”
荒山野岭,有个认路的人,不对,有个认路的纸人,其实也是不错的。
听到姜诸答应,陈钧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走在前面引着路,嘴里不停地絮叨着。
纸匠村的村长今天嫁女,需要一个道师先生做法事。
因为纸匠村的手艺是给死人扎纸人祭祀的。
常年累月,积了不少阴德。
旦逢红白之事,总有些妖邪之物不请自来,随便随个礼信,还可以吃个酒席。
可是正常人谁能跟妖邪沟通呢?
所以就得请个道师先生做个法事,架起沟通的桥梁,免得闹出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姜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事。
虽然按照剧本世界的尿性,出现些灵异剧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刚从一个科幻和另外一个高武世界归来就碰到这么诡异的事,还是挺新奇的。
忽然想起前两个剧本。
安静跟着纸人的姜诸终于有时间思考一些自己漏掉的东西。
既然同时经历的两个世界都只是剧本世界。
那么,主世界在哪里?
主世界,他又是谁?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主世界?!
嘶!
“先生带礼了吗?”
陈钧兀自打断了姜诸的思绪。
姜诸抬起头。
不知不觉,雨已经停了下来。
陈钧的身体渐渐风干,变得清瘦,俊逸。
“礼?”
“我也要送?”
“当然,如果你想留在纸匠村过夜的话。”
“你运气好,村长嫁女,今晚可是有好戏看的。”
陈钧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没带礼。”
新婚燕尔,总不能送人家血瓶吧。
“我有!”陈钧从包里摸出一沓纸钱,是粗糙的黄纸剪成的圆形方孔铜钱。
“这一沓20文,够买一夜了。”
“买谁的一夜?”
“你的啊!”陈钧眼白一翻,撇了撇嘴,“这大巫山的山坳子里,除了纸匠村,方圆百十里都是无人之地,花20文已经很划算了。”
大巫山?
姜诸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青黛重峦,像一条匍匐着的黑龙,重重曲奇,四爪涌动,屈曲之玄,鱼跃鸢飞。
确实是个埋人的好地方。
收回视线,姜诸也收好了纸钱。
虽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冥币。
但话说回来,一个纸人兜里,揣着的必然是冥币了。
这能理解。
毕竟真正的道师已经死了。
他们的组合,一个死人和一个纸人,多半也是纸人口中不请自来的妖邪了。
“前面就是纸匠村?”
姜诸跟随陈钧翻上一座丘陵。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丘陵下的坳谷里隐约可见的灰白色房顶。
那些灰白色将村落围成了一个月牙形。
月牙的切面贴着一条小河,小河架了一座石拱桥。
拱桥靠村子一边,一字排开了数十个人,在他们中间,有一顶轿子。
“怎么结个婚还穿这么素?”
姜诸微微皱眉。
这到底是送亲的还是送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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