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筱柔径直走向门口,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慕容啸俊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离开。
不是不心痛。
而是,不知道这样的心痛,何时才能终结。已经十年了,他到底还需要多少个十年,才能遗忘这个无情的女人呢?
他的失魂落魄,哪里逃得过初浩的眼睛。初浩若有所思地一笑,随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低着头匆匆走出酒店大门,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颜筱柔愕然,抬头迎上一双灼灼的眸子,“我……认识你吗?”
那是个英俊儒雅、气度非凡的男子,双手插在西裤中,背靠着一辆银色宝马6,正安静地看着她,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一样。
“我和陈治云是同事,我为他的出言不逊向你道歉!”
原来如此。颜筱柔松了口气:“那倒不必!”说完转身要走。
那个人突然上前一步,扣住她手腕:“筱筱,我是忆何!”
忆何?颜筱柔猛然一怔,望着他平静如水的眼眸。刹那间,时光倒流一十年,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他依然是那个十七岁的清隽少年,而她依然是那个十五岁的桀骜少女。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躲避警察的追捕。两人拐进路边的一条小巷,躲进阴影中,连大气也不敢出。
等巡警的声音远去,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猛然发现自己的小手依然被他紧握在掌心。
不仅如此,她整个人几乎被他压在了墙上,一股炽热的鼻息喷在她脸颊,有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汗水飘进她的鼻中。
不知怎么的,她的脸突然就红了。
那一晚,他吻了她。
那一晚,她给了他一耳光。
“不认识我了吗?”曹忆何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
“除了替陈治云道歉,你还有别的事?”
他还可以有什么别的事吗?忆何苦笑:“没有了。”
“很好。”她眼中平静,移步绕过他,“我走了。”
曹忆何看了眼乌沉沉的天空,“很快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有人会送我的!”
“谁?啸俊吗?”这一问几乎是脱口而出。
颜筱柔沉默,久久开口:“是!”
曹忆何点了点头,坐回车上,目光深沉:“颜小姐,再见!”
车子绝尘而去。
颜筱柔茫然地走在华侨城的慕容荫路上,昏黄的路灯在地上投下一个孤单清瘦的剪影。
这一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陈治云的出言侮辱,慕容啸俊的突然出现,曹忆何的默然离去,连同十年前的记忆一起排山倒海而来,她甚至来不及理清头绪。
雨,终于“哗哗”地落下来,仿佛整条天河的水一起倾倒下来。
她浑身湿透,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筱筱,怎么样?”电话中传来一个紧张又兴奋的声音。
“什么?”
“我说相亲啊!这个陈治云不错吧!”
“哦!”
如此冷淡的反应叫何雅玲不悦:“你这是什么反应?我可是用尽了所有关系才帮你找到这么好的相亲对象。”
“妈,别再让我去相亲了,好不好?”
“没成功是不是?人家条件太好了看不起你是不是?”
颜筱柔无声地叹息,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你女儿这么优秀,他怎么会看不上?我们共进了烛光晚餐,还喝了整整一瓶红酒。一切顺利得不像话,真的。”
“共进了烛光晚餐,还喝了红酒?你们很会搞浪漫嘛!”电话中传来何雅玲欣慰的大笑,足足笑了一分钟,笑到后来竟开始呜呜地哭泣。
“何老板,怎么哭了?”
“坏丫头,把你养这么大,竟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过了二十七年自甘堕落的日子,怕自己的女儿也走上和我一样的老路。现在,我不怕了,看着你找到好归宿,我真的不怕了。”
何雅玲痛快地哭着。
她鼻子一酸,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在她脸上滑过,稍纵即逝。
“颜筱柔,你个婊子养的!
“贱货的女儿,天生的贱种。”
如同这般恶毒的话语,已经伴随她走过二十五年的风风雨雨。
五岁时,隔壁的小朋友指着她的鼻子,用幼稚的童音似懂非懂地奚落:“我妈妈说了,不可以跟你玩,你是婊子养的!”
“我不是,你胡说!”她委屈地控诉。
“我才没有胡说,我妈妈说了,你妈专门勾引小朋友的爸爸,是个下贱的女人,而你是贱货生的女儿,天生的贱种!”
听到这样的话,五岁的她总是哭喊着问何雅玲:“妈,为什么小朋友们说我是天生的贱种?妈,你到底有没有勾引小朋友的爸爸?”
同样的问话,换来的总是同样的回答狠狠的一个大嘴巴!
十二岁时,挑衅的男生在放学路上用石头砸她,“喂,婊子养的,滚远一点,别挡本少爷的道!”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所有情绪逼入发红的眼睛,冲上去一脚踹在那个人身上。两人像斗鸡一样噼里啪啦地打在一起。
鼻青脸肿地回家,无论何雅玲怎么追问,她只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在小屋,靠在门背上,捂着嘴狠狠地、无声地哭泣。
十五岁时,同班男生暧昧地看着她,“喂,婊子养的,晚上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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