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祥城,这座城池隶属大燕朝治下。
郊外,数亩地中,一黝黑的庄稼汉正在播种夏粮,身后跟着其夫人虞思思挽着篮子,边撒种子边泪眼婆娑。
“你说你,好好的非要说什么醉话,说阿爷死于那人之手。叫小乐听了去,这可如何是好……呜呜呜……这才没过几年好日子……”
在前头挥锄犁地的庄稼汉柯庄,神色亦愁苦万分。
“我本想着,女儿既然有习武的天赋,学些本领也好保护自个。可祭祖的时酒后失言,酿下大祸,酿下大祸。唉。”
才说完抬眼便见到不远处,一队黑披风打扮的死人脸们,背后拖着口棺材。由远及近。
这棺材柯庄熟悉,正是他阿爷柯通的棺材,此刻竟然被监野司的阎王爷们挖了出来,一并带上。
领头一身青衫书生打扮的楚子乔,骑着大马,来到庄稼汉身前,居高临下,眼神冰冷:“我一直以为,诚信是种美德。”他自袖中取出一纸契约,当初他们签订的契约,扔了出去。
“好久不见,柯庄,你很好啊!”楚子乔说这话时,嘴里吐出森森寒气。
柯庄与虞思思纷纷噗通跪地,痛哭流涕,磕头不止,“大人,我也没想,没想的。还求大人放过我那不懂事的闺女。我们老两口愿以死谢罪!”
“呵,这你们说的不算,得看你们那闺女如何做。她若是敢对千岁府中的贵子千金出手,你们柯家,全家人,都得齐齐整整!”
楚子乔声寒语冷,一挥手,“押进监野司大牢,听候余王妃发落。”身后两名司卫立即上前将两人敲晕,丢马背上绑好。
接着一行人打马回京,楚子乔冷瞥一眼身后远远赘着的粘杆处高手,白面阎王一入大燕境内,他们粘杆处自然得慎重对待。
“滚远些!”
心情很不好的楚子乔对这些人喝骂出声。
领头的大太监从他们身后拖行的棺材上收回目光,尖声道:“还请楚大人高抬贵手,容咱家给粘杆处老祖宗置个马车,免得路上颠簸。”
楚子乔回头看他,面无表情:“我若说不呢?”
其麾下监野司好手,纷纷调转马头,取下背上精良鸟铳,严阵以待。
领头太监双膝跪地,泣不成声,袖袍频频抹眼帘,“人死如灯灭,生前孽生前了,死者为大。咱家求大人了……”
“哼,晦气。”楚子乔一挥青衫袖,自然也知道千岁爷的脾性,若他真拖个棺材回去复命,千岁爷能骂他拖口棺材回来作甚,也不嫌晦气。
容嬷嬷那针眼能瞅穿他。
“往后招子放亮些,要再不长眼,再有大燕地界的刺客入我大梁,本司座挖你们全家。”楚子乔冷冷抛下一句,示意手下人将棺材扔原地,一行人再不回头,打马回京。
……
数日后
热热闹闹的葫芦街巷,天刚亮堂没一会,前来买肉的百姓便多了起来,施屠夫家的摊位仍旧转不出去,施家人也便找前来奔丧的外甥女帮忙,家中还有大百斤猪肉没卖出去,老用盐熏着也不是个事。
一家人沉浸在当家的丧事当中,也没去注意外甥女的反常。
柯小乐也卖过米肉,还卖过娘织的绣花鞋。可她不喜欢这些,更不喜欢读书识字,她喜欢习武,以后想去江湖闯荡。以往没少被爹娘念叨,她就喜欢跑到藏祥城中酒馆里,听说书的讲那江湖事。殊不知,她的曾祖父,亦曾是江湖中,那个差点手刃大梁九千岁的顶尖武宗高手。
去年祭祖时,爹爹在曾祖父的坟前喝高了,说了些醉话,说她曾祖父死于天下第一之手。死的不冤,死的却傻,忠什么前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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