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奶奶很高兴,因为黑土爷爷跟她有一样的想法,因为黑土爷爷很干脆的拒绝了刘大成的请求。
他的原话是:“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会明白银子很重要,但是够用就好。年轻的时候不闯闯江湖,难道等老了以后攒够钱再去吗?”
回家的路上,白云奶奶越品越觉得这句话不对劲:
“老头子,你只说前一半就好,后一半简直是画蛇添足!”
“啊?我说什么啦?”黑土爷爷不是装傻,他是真的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
“你说‘年轻的时候不闯闯江湖,难道等老了以后攒够钱再去吗?’”白云奶奶一边摸着花花的鬃毛,一边道,“为什么老了就不能走江湖?你是看低了自己,还是看低了我?”
黑土爷爷回过头,手忙脚乱的解释:“我不是看低了谁,可是江湖上从来没有谁退隐之后又跑回去的先例啊!再说,我们当年的确有点名气,可是都过了这么久,谁还记得?”
白云奶奶打了一下他脑门,说:“难道说,我们回江湖是为了让后辈捧我们的场吗?他们忘了我们,那我们就搞点动静,让他们记起来嘛!”
其实她也知道,这话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可就难了:她拿筷子的手会抖,走远路会累,比如今天流的汗就打湿了好几层衣服——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啊。
走到村口的时候,花花已经累的又放屁又拉屎,白云奶奶只好下来走路,刚好遇上久违的卖货郎阿九。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挨了揍。大家也是老相识,出于关心问问原因总不打紧,可是听了阿九的一番哭诉,二老气得直咬牙。
只见他们脚下生风,连花花都跟不上他们的步伐,黑土爷爷回家后拿起斧头,劈开箱子上的锁——一来是因为他忘了钥匙在哪,二来是因为这样比较豪迈。
他拿出他的乾坤剑,只见剑身完好无损,剑鞘上却微微有点生锈,但是保养一下就好。剑如其人,看起来老态龙钟,但是要杀几个抢人财物的山贼,还是不成问题的!
白云奶奶拿出一根牛皮腰带系在腰间,虽然她的身材比年轻时圆润了一些,好在腰带可以勉强扣上。这腰带上本该有十六枚飞刀,却不在箱子里!就在她怀疑飞刀失窃了的时候,黑土爷爷指了指屋顶,才记起她以前拿飞刀打死了许多蚊子和苍蝇。
黑土爷爷帮她取回了十五枚,因为最后一枚太高了够不到。白云奶奶说算了算了,就这么走吧。
就骑着驴出发了。
阿九所说的贼窝在后山山腰上,平日只是拦路抢劫,遇到守财如命的就先杀后抢,遇到姑娘更是百般折磨。虽然现在只有二三十人,但是难保以后不会发展壮大,祸害乡里。
李大头家刚生了小孩,不能让小孩出门玩都怕遇上坏人吧?李老六家刚在邻村说了亲事,不能让接亲队伍被坏人抢了吧?李翠花的丈夫出去做生意了,不能让他回家的路上把辛苦钱给了这群无赖吧?
老两口想着想着,已来到山寨门口,黑土爷爷扶老伴下来,门口的山贼还以为是谁的老爹老娘来送吃喝了,差点就把大门打开了。当黑土爷爷正气凛然的说他要荡平山寨的时候,一群畜生们笑的很大声。
但他们很快就笑不出了,因为白云奶奶已把飞刀丢进那人嘴里,又透过后脑插在了门上,刀柄上沾满了血。就在贼人们发愣的一息之间,白云奶奶已经把高处和门外的五六个山贼用飞刀痛快的解决了!
大门开启,又是十来个不要命的后生洪水般涌了出来。他们之所以敢冲,是因为无知者无畏;他们之所以敢冲。是因为来者是步履蹒跚的老人!
黑土爷爷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抽出乾坤剑,使出他毕生最骄傲的招式,给这些出刀没有章法的小混蛋上了一课。白云奶奶则收拾了几个偷偷拉弓的小王八蛋,然后用眼睛找出藏在暗处的家伙,就像寻找房子里嗡嗡响的苍蝇。
不到半个时辰,尘埃落定。
江湖宵小是一代不如一代,这让二老很是失望。在确定里面没有活人以后,黑土爷爷一把火烧了这贼窟,然后把老伴扶上驴,悠哉悠哉的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黑土爷爷又叹气了。
白云奶奶给他脑壳一巴掌,道:“你再叹气我就把你的破剑给卖了!说!这次又叹什么气?!”
“我们不该如此冲动的,应该去镇子上揭了缉凶榜再来。”
“值多少钱?”
“十两银子。”
两个人齐齐叹了一口气,然后齐齐大笑起来,因为他们刚刚发现——
重回江湖也没那么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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