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派人提前备好的马车停在了城郊,素色棚顶、车厢外壁被漆成红棕色,看起来朴实无华,没有任何惹眼的地方。
林风眠搀着林悬明坐了上去,没过多久,尉迟逸也被绑好丢了进来。
官道平坦宽阔,所以路上并不是很颠簸。林风眠的身上仍穿着小太监的衣服,林悬明怎么看怎么碍眼。
“你这野丫头,早晚有天要气死爹。说走就走,一走就是三年,你倒是痛快了,你娘惦记你惦记得整夜都睡不着觉。”
“等会甩掉追兵把这身不像样的衣服给我换了,一个女儿家成何体统。”
林风眠吐了吐舌头,将娘的嫁妆挥霍一空,她确实有点心虚,不过府里的财政大权这么多年都掌握在娘的手里,区区几千两银子对她来说应该是小意思。
她转过头,发现尉迟逸正看着她,他被人用麻绳捆得像个粽子。她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打断了林悬明喋喋不休的数落。
“爹,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别被外面的人听见了。”
“哼,回家?你还知道回家!”
林悬明虽然心中有气,但也知道女儿是个爱面子的人,他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
沿途的风光极美,洁白晶莹的雪花缀满了枝头,在阳光照耀下银光闪烁,凌霜傲雪的寒梅挺立于丛中,阵阵冷香扑鼻而来,若不是此刻正在流亡,林风眠真想到雪地里滚上几圈,喝上半斤桂花酒。
车夫好像驾着马车拐了个弯,前路变得颠簸起来,林风眠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她太了解老爹是什么样的人了,他恨极了先皇,而尉迟逸又是先皇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他不可能让尉迟逸活着回去。
她忧心忡忡地望向尉迟逸,他本来也在闭目养神,可却好似有心灵感应般睁开了眼。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她顶着那张脸太久了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她面颊滚烫,心中小鹿乱撞,慌忙避开了尉迟逸炙热的目光。
“教主,这里很隐秘,追兵应该追不到这里。兄弟们想问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休息!爹,我们还是快走吧!”
林风眠赶忙接过话茬,她不想给林悬明开口的机会,荒郊野岭向来是杀人的好地方,挖个坑一埋,神仙都找不到。
林悬明窥破了女儿的小心思,他冷笑着拍了拍掌,候在马车旁的教徒闻声而动把被五花大绑的尉迟逸拖了出去,现在除了报仇,他又多了一个理由杀尉迟逸。他的女儿怎么能喜欢那个暴君的儿子呢?他必须将这份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林风眠攥紧双拳,她不顾林悬明的呵斥下了马车,脚刚挨地就有三个教徒挡在了她身前,她本无意出手,可若是不出手,尉迟逸便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他从头至尾都不曾做错过什么,只因为是昏君的儿子就得送命,着实冤枉。
林风眠挥拳直直击中了面前的教徒,那教徒猝不及防被伤了眼睛,视物有些模糊,哀嚎着闪躲到了一旁,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没在林府当过护卫,以为小姐的功夫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现在看来之前的想法简直愚蠢至极。
林风眠将左拳压肘收回,又挥出了放在下额处的右拳,那两个教徒已经有了防备,他们不想因为轻敌重蹈同伴的覆辙,纷纷亮出了真本领。
林风眠虽然武艺高强,但体力终究不如男子,她无意和这两个人缠斗,她还要保存实力去救尉迟逸,于是便佯装被他们的拳头击倒,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起来。
那两个人一下子就傻了眼,伤了小姐,他们两个人即便是有三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们弯腰想要把林风眠从地上搀扶起来,猛然之间剧痛袭来才知道其中有诈,但却为时已晚。林风眠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火,她突然不想放过那两个捂着裆部哀嚎的小喽啰了。
只见她伸手抓住其中一个的双肩,抬起左膝用力顶向他的肚子,直将他撞得向后踉跄了几步,又朝他脸上招呼了一套左右勾拳。
伤了眼睛的教徒刚刚能视物就看见了脸肿得像猪头般的同伴,他赶忙拉住还打算往上冲的另一个同伴,主动让出了路。
“呸!叫你拦我,活该!”
林风眠啐了口那个伤势最重的教徒,离开时顺走了他腰间的佩剑。
这里人迹罕至,所以跟着雪地上的脚印就能找到尉迟逸所在的位置。林风眠奋力向前奔跑着,几度跌倒又几度站起,她冻得浑身战栗,终于在悬崖边看到了差点被推下去的尉迟逸。
好险,她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崖底的雪狼就在啃食尉迟逸的尸首了。
“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做,我爹还有几句话问他。”
那两个教徒本来有些怀疑,但是看到林风眠面色不虞,十分识趣地离开了。
打发走他们之后,林风眠过去帮尉迟逸解开了绳索。他的龙袍依然整洁干爽,不像她浑身狼狈。
尉迟逸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没有丝毫的惊诧,他就知道林风眠一定会来救他。
“你走吧。”
林风眠卸去了浑身的气力,她瘫坐在雪地上,不知道该去哪里。尉迟逸眉头微皱,伸手将林风眠拉了起来,熟料林风眠竟一个重心不稳栽进了他怀中,他心跳如鼓,想把林风眠环进他的臂弯,双手刚刚举起又倏地落下。
“那你呢?”
林风眠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裹挟着积雪的狂风在耳边呼啸着,举目四望,远近皆苍茫。
“我不知道。”
尉迟逸察觉到了林风眠的怅惘,他用双手紧握住她的肩,同她对视着,澄澈的眼眸里倒映出了她的容颜,而她的余光中也尽然是他。
他们的距离很近,连彼此的鼻息也在相互缭绕,尉迟逸嗓音微颤道:“跟我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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