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神情疲惫的路人们犹如倦鸟归林般各自回了家,京都的大街小巷开始萧条起来,还有半个时辰就是宵禁了,如果这时还在路上走,免不了要被巡逻的官差多看上两眼。
林风眠已经在京都待了一年有余,对这里算不了熟悉,但也谈不上陌生。坊间有传闻说,在宵禁前的半小时带着三百两银票去西市鸿轩茶馆旁的那条暗巷,会有东厂的小公公在那里等着。只要把钱给了他,他就会交给你一副手绘的地图,地图里面标着诏狱的具体位置。
林风眠已身无分文,她典当了及笄时娘亲送给她的玉镯子,换了三百两的银票,她知道这个镯子肯定不止值三百两,但现在事态紧急,实在别无他法。她按时来到那条暗巷,远远就瞧见巷尾处有个黑影,她刻意放重脚步,提醒里面那人她来了,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是背对着她。
他穿着黑色的披风,身上有股浓重的女人脂粉味。
“钱带来了?”
他一开嗓,尖细的声音就好似猫爪般挠在了林风眠的心上,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那人果然是个死太监!
“带来了。”
一只瘦削的手从宽大的袖笼中向后伸出,把一张薄薄的宣纸递给了林风眠,林风眠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
“咱家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想去诏狱,可有一点你得记住了,若是走了背字被抓了,你得把脏水泼到那些穿飞鱼服的身上。”那太监十分谨慎,一直背对着林风眠。林风眠刚拿到宣纸就展开看了,根本没把心思放在那太监说的话上,她轻点脚尖,腾空而起,在屋脊上健步如飞,片瓦不落。
原来诏狱就在锦衣卫总署的地下,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想不到天子的秘密监狱竟然会建在这里。锦衣卫总署外的围墙被漆成了纯黑色,白日里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现在被凄迷的月光笼罩着,看起来更加阴森可怖。林风眠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绕着总署走了一圈,期间几次都遇上了举着火把巡逻的锦衣卫,但都有惊无险,她屏息躲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林风眠决定从后面的那段围墙翻进去。
她把耳廓贴在墙壁上,仔细聆听着墙内的动静,确定没有脚步声后才翻了进去,她身轻如燕,落地好似猫儿,一抬头,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个锦衣卫正在树下如厕。她羞红了脸,不去看那锦衣卫,趁着他还没发现自己,悄悄绕道溜了进去。
锦衣卫总署里有很多条交错纵横的小路,如果那个太监没有在地图上标明诏狱的位置,林风眠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入口。
那是整个总署最灯火通明的地方,深夜还有穿着各式飞鱼服的人进进出出,从表面看这间屋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库房,没有人能想到它就是那个庞大监狱的入口。
林风眠打晕了一个与她身形相仿的锦衣卫,扒掉他的飞鱼服套在了身上,大摇大摆地进了诏狱。
那个锦衣卫似乎是个小旗官,负责看管诏狱的都是些锦衣卫里最底层的家伙,看见林风眠身上的这层皮,面露些许恭敬之色,她很容易就问清了阿爹所在的监室。
整个诏狱是由多个监室构成的,每个监室里都有七八个单独的隔间用来囚禁犯人,长廊尽头的那间似乎是专门用来刑讯犯人的,惨叫声都从那边传来。
“我奉上头的命令,前来提审林悬明。”
林风眠为了模仿男人的声音,粗声大嗓地说话,可声音再大也掩不住她的心虚,除了小旗和总旗,她根本就不知道锦衣卫里还有些什么官职,连大官都编不出来,只能含混地说一句“上头”。
“大人,请恕小人直言。以您现在的级别,提审不了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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