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武侯,早起来哈一口气,都能瞧见白色的雾气从嘴里飘出。
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陈月卯时就被端着洗脸盆的牛芳给叫醒了。
“小月,快,起来洗把脸,咱们得早些出门,不要错过了你嫂子她娘。”
昨晚在房里看《大夏游记》话本的陈月听见这话,才恍恍惚惚的想起了,昨白天的时候,似乎是答应了牛芳去堵那木夫人,当时自己的心情还是比较愤慨的,有一种破釜沉舟,绑也要将嫂子她娘给绑回家的决心。
只是此时此刻,感受到被窝外的冰凉之后,陈月不禁开始了沉思,如果这个时候告诉牛芳,她病了,浑身不舒服,不能去兰山寺了,会有什么下场?
当即,陈月脑海中浮现了当初牛芳和牛红的终极对决,小姨的尖叫声仿佛此时还在耳边响起。
陈月看向洗好了洗脸帕,正拿在手准备过来给自己搓脸的牛芳,微笑着伸出了窝在被窝里的双手,
“娘,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就好。”
“费那事,反正娘都走过来了。”说完话,陈月就见那张洗脸帕在眼前无限放大,最后盖住了双眼,感受到脸蛋传来的热气,随后便是堪比揉面团子一般的劲道在脸揉搓,陈月只得心中安慰自己:
就当是去死皮了,这可是美容院里的收费项目呢!
在牛芳的一再催促之下,陈月随便穿了一件叠着的短袄和马面裙,外面搭了一件短比甲,又摸黑随便踩了一双不知道啥色的绣鞋,等到坐进马车里,一边吃着温热的馒头,一边低下头去看,
不禁被自己这身打扮给笑得瞌睡都醒了。
坐在一旁打开车窗缝隙的牛芳瞧着自家丫头吃个馒头,笑得跟过年一样的,不禁伸出手去,覆在陈月的额头道;
“摸着也没发热啊?”
陈月被牛芳这一摸头给打岔,倒是没有方才觉得那么搞笑了,只是将手臂抬起,将脚的绣鞋给支棱出来,冲着牛芳道:
“娘,你瞧。”
牛芳左看右看,
“咋啦?你这衣裳没啥问题啊?”
说完,又有些不自信的将那袖子给扯到跟前来,趁着路边那灯笼透出的光亮又仔细看了看,
“没啥啊?”
“娘,你不觉得这身衣服看去颜色搭的怪怪的?”
牛芳翻了个白眼,将袖子给放下,
“我还以为你说这袖子破了个洞呢,啥搭不搭的,你这年龄的小姑娘,就是穿黑色,那也是鲜嫩的,真是的,这点事也能让你笑得那样。”
陈月不禁叹口气。
“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给我精神点,咱们今儿可是要香的,不能让佛祖瞧见你这焉搭搭的样子!”
陈月:可是这番茄炒蛋的配色是真的很搞笑嘛!你不懂我的笑点!
大概是因为最近已经是寒冬的原因,北城门出去的马车,没排一会儿队就放行了。
顺着北门外唯一的大路走了约莫两炷香,陈爹顺着路边的人流拐进右边的岔路,岔路往前走不到一会儿,就是一条短短的街,说是街也不算,就是一排七八个草棚子搭的铺子,卖一些香烛之类的,再有就是两家茶馆和两家饭馆。
此时这几家店铺的伙计们才正在挪开门板准备开门,瞧见这么早来香的人群,也是见怪不怪。
毕竟这武侯城放眼望去,最大的一座寺就是这兰山寺了,听说那之前卸任的卢知州就很是喜欢来这寺里烧香。
山的路虽是用那青石板所铺设,且路面的宽度也能够让一辆马车行过,但山脚下守着的小和尚可不会让寻常人家的马车驶山去,想要坐着马车山?
行啊,你先把你家主子的名头报来,若是不足够,那就劳烦您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回去,把马车给停在山脚下的平坦坡地,再自己个儿走山去。
不过,一般来香的人,都会提前打听好兰山寺的规矩,陈月倒是没有瞧见有谁被这么打脸的,于是那守在山脚下石碑旁的小和尚也无聊的在这冬日里打起了瞌睡。
陈月跟在牛芳的身后,路过那石碑边,细细一看,原来那石碑刻的正是当初捐钱修建这条道路的人,面还写着卢知州的名字,没有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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