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略略观察战局,程名振率数百骑兵已经将右阵步卒杀的散乱,但对方尚有两三百骑兵正在困兽犹斗。
“苏定方!”李道玄高吼了声,“均由你指派!”
此次追击,王君廓、程名振各率五六百骑兵,这是苏定方难以指挥的,但李道玄、薛忠所率的数百骑兵都对苏定方颇为熟悉,随其在馆陶城外两次破敌。
战场之上,不可迟疑,苏定方早有定计,高声指挥,使李道玄、薛忠率两百骑兵正面冲阵,自己与柳濬率剩余百余骑兵绕行到南侧,沿着永济渠突然侧击冲阵。
苏定方手舞马槊冲入敌阵,马前无一合之敌,杀入数十步后,突然勒马向南,换了个方向再行冲阵。
面前的步卒如无头苍蝇一般条件反射的向后狂奔,将身后的骑兵阵列搅得乱七八糟,大量步卒和骑兵搅合在一起坠落永济渠。
原本程名振就已经给予残军足够的压力,这最后一根稻草压上去,两三百骑兵登时崩盘
最重要的是,苏定方将骑兵收拢起来,刻意的露出了北侧的逃路。
苏定方熟练而自如的指挥数支骑兵小队轮番从各个角度出击,将敌军向北向西驱赶,大量,最终只剩下百多敌骑北逃。
抹了把手上沾染的血污,程名振深深的看了眼苏定方,他是知道这个人的……但以今日战况来看,夏王可谓不得人。
指挥骑战熟练而有天赋,自身武力绝伦,这也就罢了,顶多是个骑将、斗将。
但刻意露出北侧生路,瓦解残军心志,这也算围三厥一战术的化用,这显示苏定方的未来不可限量。
风雪越来越大了,永济渠上的火船已经熄灭沉没,但桥梁上的火势愈发大了,如同一条火蛇一般在河面上肆掠。
数个时辰后,战事早已停歇,永济县令带着民夫来打扫战场,搜寻伤者。
薛忠从军多年,从浅水原一战就跟随李世民征战沙场,寻了片高地简略的观看战场,粗略算了算。
“战前斥候回报,敌军步卒两千左右,骑兵约莫七八百。”薛忠笑道:“北逃的两拨顶多两百余骑兵,步卒……如此天气,逃不掉的。”
“坠入永济渠的敌军士卒至少千人,无主战马亦有数百匹……”
薛忠抓了把雪,擦拭着长刀上的斑斑血迹,“如今就要看,能不能擒杀刘黑闼!”
看李道玄向北投去焦急的视线,苏定方劝道:“此次大败,刘黑闼已然难以翻身,待魏县战事传开,相州、卫洲留守唐军必然北向,洛洲当不战而克。”
“刘黑闼即使率部北逃,也难以再从突厥可汗处借兵南下。”
“王君廓倒是机灵,最先追去。”李道玄微微点头,哼了声,“程名振虽报仇心切,但还是留下,直到胜局确凿之后再行追击。”
话音未落,北侧就有数骑疾驰而来,为首者居然是尉迟宝琳。
李道玄大为惊讶,这厮什么时候向北追去了?
苏定方也是头大,他知道尉迟宝琳的父亲尉迟恭是秦王爱将,屡屡救主,而且此人和李善虽有过节,却是好友,此次随军追击,理应跟着李道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向北去了。
“殿下,生擒刘黑闼!”
“生擒刘黑闼!”
众人长长松了口气,虽然刘黑闼就算逃出生天,也未必能再次卷土重来,但这种事是难以确凿的。
如今刘黑闼被生擒活捉,这意味着,从武德四年六月至今,持续了一年半的河北山东战事终于落幕,沦陷的山东各州将再为唐土。
李道玄心满意足于终于报仇雪恨,而苏定方却感慨良多……乡梓终于能恢复平静,休养生息,不再田地荒芜,不再征战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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