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突厥人毫不意外的洒出一蓬箭雨,但唐军精骑前阵的骑兵都身穿如明光铠、山文甲的铁甲,骑士头顶都有铁制头盔遮掩。
李道玄默默在心里计算,偶尔抬头看一眼确认距离,耳边传来杂乱的各种击打声。
清脆的,那是铁制箭头;沉钝的,那是骨制箭头。
声音略响的,那是箭支射中了头盔;声音短促的,那是射在了明光铠的甲板上。
加速,加速!
快了,再加速!
一声霹雳大喝猛然炸响,李道玄胯下健马再次加速,迅如闪电的窜出,马槊如毒龙一般的猛然探出,戳入一名突厥骑兵的胸膛。
马速不减,李道玄双手持槊加力,槊头顶着一具尸体将后方几个突厥骑兵撞下马来,这才将尸体高高挑起。
周围一片大哗,只听得弓如霹雳声响,数十支羽箭射来,李道玄凛然不惧,只以带有护臂的手臂略略挡开,另一只手放平马槊,双腿用力,趋马狂冲。
似乎只一瞬间,淮阳王李道玄已然破阵,身后的亲卫放声大呼,加速赶上护住两翼。
第一波骑兵分为两支,一支跟着李道玄纵向穿刺,另一只保持大致的方向,将不大的缺口横向撕裂。
第二波骑兵是由护军柳濬统率,顺着第一波骑兵撕开的口子顺利的杀入阵中。
远远站在山丘上刘黑闼冷笑一声,心里不无得意,三战三败,果然引出了唐军主力,只要一举败敌,山东之地尽在手中。
刘黑闼惯以狡诈闻名,此番设计也是费了好大工夫才说服了那些一心要去劫掠的突厥人,才能成功的诱出唐军主力。
而且刘黑闼此次排兵布阵也吸取了洛水、虎牢关两战的教训,虽然兵力雄厚,却没有将兵力横向展开,而是在中路布置了重兵,只要唐军无法透阵而出,必然被锁死阵中。
“娘的!”刘黑闼身材魁梧,眼力也好,看见前方突厥骑兵四散避让。
突厥骑兵肯打前阵,那是因为刘黑闼答应了很苛刻的条件,但谁想得到,这帮突厥人不肯卖死力。
李道玄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当他连续杀透两阵之后,突厥骑兵已经不正面相抗,而是向两边散开,动作迅速,让李道玄追之不及。
这是个好征兆,这意味着突厥兵的确不会竭尽全力相帮刘黑闼。
当前方百余突厥骑兵四散之后,显露在李道玄眼前的是,密密麻麻的大批士卒,有骑兵,有步兵,阵中高高飘扬着“刘”字大旗。
一声厉喝,身上密密麻麻插着数十支羽箭的李道玄毫无畏惧跃马入阵,手中马槊早已染满血迹,身后的数千唐军精骑齐齐加速,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令人心惊胆战。
但很快,很快,李道玄就发现有点不对劲,马速渐渐慢了下来,锋锐的冲势渐渐钝了下来。
面前的敌军士卒太过密集,杀不胜杀,而且地上泥泞太厚,非常影响马速,最重要的是敌军一个个小阵间,摆设着巨木、简易栅栏各式阻拦物。
在百余亲卫环绕中,李道玄稍稍勒马,环顾四周,两支骑兵正从两翼包抄而来,后方的突厥骑兵渐渐聚拢,如果不能迅速破阵,必然被对方包围。
李道玄一个激灵,回头怒视,理应早已出发的两万唐军步卒呢?
如若步卒顺势入阵,不愿死战的突厥兵必然不会冲阵,刘黑闼麾下的两支骑兵也不敢如此毫无顾忌的从两翼包抄。
难道真如李善所言,他史万宝敢让一个亲王亡于阵中?
“殿下,殿下!”
听见右边柳濬焦急的呼喊声,李道玄侧头看去,却被阳光晃了眼。
明明是令人觉得温暖冬日,却如酷夏烈日一般,让李道玄顿生晕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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