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桓一回到厅内,便瞟见李盏笑容可掬地了前来,他的后头还跟着周窈棠。
“本公今日还未感谢廉尊亲王办下的这饯别宴。您可别说,这八仙席里头的玉盘珍馐,咱家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儿,真教人有些谦让未遑啊。”
赫连桓听了,连忙自谦道:“李督公客气了,本王既统领江州封地,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为您办个饯别宴这点子举手之劳更是不值一提罢了。只是这宴席头的菜肴美味,也是醉仙楼的大厨的功劳,本王可不敢妄自居功啊。”
李盏道:“廉尊亲王说笑了。殿下不必过谦,您这府里头的侍女儿也教老夫见识了,若说是知书达理都不过分——总教人瞧着竟比些小姐儿的礼仪都做的好。只是不知尊亲王平日里都是如何管束下人的?可否让咱家讨教一二?”
赫连桓早已心知肚明李盏的意思,倒也只能赔着笑敷衍道:“左右不过是小时候从宫里头带出来的嬷嬷和大丫鬟们教着罢了,本王可不管这内宅之事。”
李盏点点头,含笑道:“是了是了,是老奴眼界忒窄了点儿,整日在宫里头同内侍监们打交道,只能窥见内宅这么大点地儿的事儿。”
“李督公可甭自谦,您掌管的可是皇宫里头的事儿,虽说是内宅,但却是为皇的内宅办事儿,可以说实际是在为国忧心了——”
李盏摆了摆手,“得了罢,本公查案已有月余,道是今日乃寻常宴席,本以为好容易能松泛着点儿,廉亲王还这般给老夫戴高帽子。既然如此,老夫便也不拐弯抹角,只有个不情之请,想听听尊亲王的意思。”
赫连桓闻言,装作好奇道:“哦?李督公可是还有什么事未办完,需要本王搭个帮手?”
李盏咧开嘴笑着道,“非也,老夫是想向尊亲王讨个丫头——”说着,李盏转头看着周窈棠,“便是这位解语姑娘。这丫头行事端正大方,礼节周全,今日宴侍候咱家十分得力,本是想着要赏赐她些什么。但思来想去,好像寻常的银钱倒也颇为俗气。”
“尊亲王也知晓,老奴如今年事渐高,本是早就断了子女福分的人。可承蒙陛下体恤,早先收养了个小女孩,却是......被病痛折磨着去了;但不知怎的,今日本公细细地想啊、瞧啊,越瞧着,越觉得这解语丫头甚合老奴的眼缘,竟是教老奴念起了先前那小女儿承欢膝下的光景。”
说到这里,李盏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发皱的眼眶中落下了几滴泪来,他有些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只丝帕,在脸擦了擦,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周窈棠,满眼溢出的都是怜爱的目光。
赫连桓瞧着李盏这副模样,心中冷笑连连:这老奸巨猾的狐狸,竟为了朝自己讨个侍女如此惺惺作态。就连自称的口吻,也从本公变成了老奴,一幅苦情的造作嘴脸,
虽然赫连桓心中对李盏的此番行径十分鄙夷,却还是虚与委蛇得关切询问道:“李督公莫要激动,且慢慢讲。本王竟不晓得还有这段伤心往事,惹得督公如此伤怀。只是不知如今,本王能为李督公做些什么?”
说着,赫连桓向身边凌萱使了个眼色,“——萱娘,且带着......解语,下去看杯茶来,教督公大人好好平复一下。”
赫连桓知晓李盏现在做足了苦情的戏码,马就要开口要人。依照先前与溯溪的筹划,若是等下自己答应了,李盏定是要直接将人带走,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告知周窈棠‘将计就计’的新方案了,所以现在是将周窈棠支下去交待的最好时机。
凌萱会意,便马行了一礼,带着周窈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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