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打电话前,家里来电话说我家老爷子心脏病犯了正在医院挂水呢,你说我当场就走,那彻底成了旧货市场的笑柄,因为我说老爷子犯病我才走的,别人只会当我是托词。
“不走,我现在心都乱了,越看越说不出哪里不对,所以才把你喊来了。
“只要你帮柳哥这一次,事后你在我箱子里随便选一个物件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这次我也长了个教训,字画类的以后就算给我一万,我也不帮人看了。”
沈愈摆摆手:“柳哥你说哪里话?江湖救急的事,谁都可能碰到,你现在赶紧去医院,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对了,之后摊子怎么办?”
老柳无所谓的道:“我那宝贝箱子放在家里了,现在摊子上的物件都是些三钱不值两钱的。
“这些你随便整理下,我之后让《旧瓷轩》的老许搬他那里去。”
老柳说完,转身跟那绸衫男解释了几句,大概意思是家里出了事,自己给他找了一位更厉害的掌眼师父,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呵呵,你们旧货市场的掌眼就这么废物吗?画都断不了真假,还敢收鉴定费?一个跑了,又来个嘴上没毛的,是不是摊子不打算摆了?”绸衫男丝毫不掩面上的鄙夷。
沈愈皱了皱眉,冷声道:“谁说鉴定不出来?”
“你年纪轻轻的不要说大话,钱收了,前后一个小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一千块的鉴定费,我买点什么不好?”
沈愈脸色平静的道:“什么叫大话?你让人鉴定字画,无非就是想断代,知晓作者姓甚名谁,是不是其真迹,现在市场价为多少。
“这些东西我看画后会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若是觉得可以,咱们皆大欢喜,若是觉得不对,你大可以再找大师级的掌眼师父继续鉴定。
“古玩行的规矩是鉴错赔百,到时候十万块鉴定费自然会给你。”
“你谁啊?好大的口气,十万块到你这里都快成十块了?”绸衫男上下打量了沈愈一番,问出心中的疑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愈,沈启南!”
绸衫男想了半天,双眸突的一亮:“沈愈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啊,你祖父可是沈重楼沈半张?”
沈愈点点头:“没错!”
“哦……”听到沈愈肯定的答复,绸衫男拉长了声调,并马上把语气软了下来,“哎呀,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另外重新认识一下,我姓范,双字世贵。”
沈愈与他握了下手,来到老柳摊子上取了一副白手套戴好,然后观察起画来。
古玩行的规矩是瓷器不用戴手套,因为容易失手把瓷器摔了。
但是古画必须戴,原因很简单,手掌是会出汗的,并且谁也不能保证是洗手后才去看画,洗手也不能保证一定会完全擦干。
假设一个人刚吃完刷羊肉,手上沾了些麻酱小料,那看画的时候很容易就在画纸上留下手印污痕。
瓷器脏了可以擦拭,但是古画不能,从古画保护的角度上讲,手套也是必须要戴的。
画为立轴,纸本设色,尺寸中等,纵约四尺有二,横约一尺有半。
纸质泛黄,古朴陈旧,年代感十足。
保存的也不错,未见任何虫蛀鼠咬的破损。
在画的诗堂位置有题诗一首:“深山行旅过,细雨草木长;初夏访古寺,腹中藏文章。”
诗尾有楷书款的作者自题:“初夏戏墨做《深山古寺图》,唐寅,弘治二年。”
下方三寸处还有钤印两枚,上为金陵解元(朱)、下为唐寅私印(白)。
画的内容与画名差不多,为深山古寺,游人观景,整体画风清雅,大致分为四部分。
画之顶端分布殿宇楼阁数座,云雾遮挡下多是只隐隐露出飞檐一角,幽静中透着一股神秘感。
再往下是上山小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绿植遍布,有香客数名缓缓沿着小径朝山顶古寺行走。
旁边不远处是下山路,这明显宽阔的多,景色也用了重笔描绘,初夏时节溪流潺潺,在小溪迂回之处有凉亭一座,亭中有书生数名,或坐卧休憩,或凭栏观水,或对景深思。
山脚处有一队过路行旅散散而行,与书生香客们的潇洒惬意不同,这队商旅弯腰驼背极为辛苦,就连马儿都累的有些无精打采。
细雨吹过,远处村落中有几座茅屋升起炊烟几缕,整幅画一瞬间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此画笔力清劲,层次分明,山水气韵清秀,笔墨严谨协调。
人物刻画更是堪称精彩绝伦,山雨洒衣,人物好似活了一般,简直是神笔。
画上钤印颇多,达数十枚。
其中比较有名气的,有沈周“白石翁”印,仇英“十洲”朱文方印,明代大收藏家项元汴之“项子京家珍藏”与“子京”葫芦印。
更是钤有“乾隆御览之宝”“宜子孙”“石渠宝笈”“三希堂精鉴玺”等多方清宫鉴藏印。
沈愈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深山古寺图》历代名家多有绘制,但是存世不多。
“元四家之一,梅花道人吴镇,以及同样是元代大画家的睢阳山人,都有此类作品。
“明代的文伯仁,明末清初金陵八大家之一的龚贤,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高凤翰也有此类画作。
“就是在宝玉轩也有一副佚名画家仿南宋四家之一夏圭的古寺图摹本。
“只是唐寅的作品中未曾听过有深山古寺图。”
默念一声鉴宝,这下颇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画上竟然有三团宝光,一团是深青色,一团为深蓝色,还一团为浅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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