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珘昨夜回去时,萧芸在房间里等她,一见到萧芸,绵绵的疼和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缠着萧芸撒了半晚上娇。
她添油加醋地说了严杭很多坏话,嫌他蒙骗皇帝,滥杀无辜,阴晴不定,反正除了那张脸,挑不出一点好。
但当萧芸溺爱女儿,要叫醒秦珩,让他去严府走一趟时,秦珘顿时就心虚了。
她睡着之前想,严杭才不值得脏了秦珩的手呢,那种人狗都不打!
秦珘睁眼已是正午,昨夜萧芸给她涂过特制的化瘀药,手腕已经消了肿,碰上还是疼的。
她头昏脑涨地在床上滚了两圈,掀开床幔看到外头的日光,猛地坐起来——
迟到了!
秦珘匆匆赶去上书房时,离午憩结束还有两刻钟,上书房里空无一人,她小心地将离府时折的梅花插在笔筒中,趴下头等江容来。
江容肯定担心她了,她也迫不及待地想告诉江容那个好消息。
秦珘甜滋滋地想着要怎么逗江容开心,想着想着就睡沉了过去,待被吵醒时,脑子还朦朦胧胧的。
她感觉到身旁坐下个人,眼前勾勒出他翻书的动作,书页翻动的声音似有似无。
秦珘揉着压出红印的脸颊抬头,眼睛只睁开了条缝隙,什么都看不分明。
她下意识还当是江容,心中一动,拈起梅花无比自然地凑了上去,肩靠在“江容”肩上。
秦珘将梅花往“江容”眼前一递,微仰起头,唇贴在他耳侧,气息轻软:“这是我院子里开的最好的白梅,送你的。”
她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哑,娇娇软软的,甜得似栀子的蜜,清润得如浸着水汽,是对心上人才有的亲昵。
温润的气息柔软地洒在严杭耳上,很快就润了那一小片皮肤,他僵着身体,手在才翻开的书页上揉开几道褶子。
眼前的梅花洁白赛雪,每片花瓣都圆润得可爱,清香浮动,宛如是从身旁少女身上传来的。
严杭有一刹间的分不清,指尖捻过书的边缘,碎开一条裂隙。
秦珘没听到“江容”回话,凑得更近了些,温软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严杭的耳:“阿容别生气啦。”
严杭猛地一怔,指下的书页发出“刺啦”的一声,他霍然转头,侧脸正好碰上了秦珘的唇。
不可思议的软腻在脸上划过,严杭硬生生地止了动作,心跳如鼓,目光如晦。
秦珘仍然惺忪着,她顺势将下巴往严杭肩上一垫,娇声道:“我以后再不迟到了,好不好嘛,阿容——”
两人离得极近,秦珘微红的脸颊,眼角困顿的泪花,以及眼中似隐似现的浅光都映入严杭眼帘。
严杭喉结滚了滚,嗓音沉而冷冽:“二小姐自重。”
和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声音让秦珘茫然地睁大了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那张棱角分明,寒如凛冬的脸一点一点在眼中放大。
秦珘一时回不过神,第一句话竟是:“你怎么在这?”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两人之间靠得多近,她近乎倚在了严杭怀中,连他脸上细腻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珘猛地跳了起来,又恼又气,脸霎时涨红了,莹润的眸子里像是裹了水汽。
她下意识地去找江容,在和回头的江容对上视线后,无措得不知道要做什么,也将严杭忘在了脑后。
严杭默默地垂下视线,冷寂的眼神一动,出神地看着书页间两片雪白的梅瓣,那是秦珘动作太大,抖落下来的。
前方江容捏着轮椅扶手,神情平静,眼中隐有黯淡之色,他善解人意地示意了眼窗外,转过了头。
秦珘朝窗外一看,林哲正要进来,瞥到她后,给了她一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
秦珘咽了咽嗓子,她昨日早退,今日迟到,老先生估计恼了……
果然,林哲一进来就瞪向秦珘,见她还站着,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难得你这么自觉,就站一下午吧。”
“……”
她不是!
秦珘有口难言,她凶巴巴地环视了眼上书房,挥着拳头恐吓了那些偷笑的伴读,而后塌了肩,直勾勾地盯着江容看,抓心挠肝地希冀他转个头。
她眼睛都酸了,江容仍坐得笔直,比窗外的翠竹还清雅。
秦珘生无可恋地耷拉下眼,余光看到那枝已经卷了瓣儿的白梅,心情瞬间低落了下去。
她来时明明那样欢喜地想将它送给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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