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本能回道:“小人知错!知错!错在不该一言不合处死乔老三,错在不该为了隐人耳目劳民伤财新挖莲池,错在不该贪功妄利......小人.......小人罪该万死!”
一溜溜的成语冒出来,上座的朱大人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笑声,明显就是个年轻人的声音,和刚刚低沉稳重的男声判若两人。青春的很,活泼的很。
朱二一下子清醒,猛地抬头往上看时候,还没有来得及从把那一层涕泪从面上扯下来,连带他哀苦的神色都还挂着。
等到朱二看清了眼前的朱大人的时候,顿时勃然大怒,他一把端起烛台逼近眼前大人,却发现这个高大的朱大人竟然是个假人,而且是那种寿材店里扎的纸人,套了一件官服。就连官服都是画上去的,寿材店必然不敢如此大胆,必然是有人临时用颜料给涂抹了一层朱红色。
他也是慌了,居然连这么拙劣的手法都没有察觉。
朱二又急又气,手下一抖,差点引燃了眼前的纸人。朱二慌忙把蜡烛扯远,随着烛火光芒的晃动,他看到了纸人背后站着憋笑的家伙。
“果然是你?”
朱二都不用猜测,就知道眼前这个一脸憋笑怀中抱剑的就是那个江湖人。他看起来十分的洒脱,并且一脸坏笑,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坦然接受苦主跪拜还会让遇到土匪的小姐一见钟情误终身的那种年轻人。
但是同时也会让人坏事。
朱二很想这年轻人脚下的地面忽然陷下去,然后被土掩埋到只剩一个头。他肯定问都不问对方,立刻填土盖好,还往上剁两脚。
然而对方脚下的泥土坚若磐石,毕竟这是他家里,后来还换了一层新砖。给对方的安全性又多加了一层保障。
保障的朱二恼火不已。
对比起来,对方脸上的笑意可以算得上是十分的快乐,他嘲笑自己,且毫无自觉:“有意思,一口一个成语的,隐人耳目劳民伤财贪功忘利的.......背了挺久的吧?”
朱二恼火,咬牙切齿:“你一个江湖人,看得出来仪表堂堂一本正经,居然也是从门缝里看人吗?”
“这个我懂!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来者当然是顾悦行,他不情不愿的同意了孟百川的布局,说哪怕是口供,都要为了严谨考虑一式两份。所以要兵分两路去套证词。顾悦行不情不愿的,同意和纸人联合了。
顾悦行说:“你还是合适讲歇后语。还有,一本正经是骂人的话,你要夸我也夸个彻底嘛,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他还非常得意,拂了拂身上的灰。
“说说吧,你的罪过。先说,你处死乔老三这个事情。其他的,咱们慢慢算。”
顾悦行语气很轻快,但是脸上的笑意已经慢慢的淡了,他眼睛发亮,像寒夜的冰,凉的人心慌。手里端着烛台的朱二此刻才感觉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冷意。他浑身如坠入冰窟一般,凉到烛泪滴在手背上都不知痛楚。
***
坠入冰窟的不是朱二。
而是络央。
连月城中,算不上鸡飞狗跳,但是也是鬼哭狼嚎的热闹。木呦呦第一次参与这种装鬼吓人的游戏,兴奋的不行,为了表现自己,专心致志的躲在巷尾的筐子里尽职尽责的装哭。按照孟百川的意思,哭累了就跑去别的地方继续哭,但是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于是木呦呦跑的勤快,反而衬的自己像个闲人。
孟百川讨要了一把“铁石心肠”,把两边城门都改成了西门,他墨笔极好,模仿原本城门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当时在下首仰头观望的时候,看了络央若有所思。听说朝中有为书生将军。文武双全,武功与文采俱佳,上马攻天下,下马治乾坤。可是因为君主妒能,使得这样的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只能委屈做个卫将军。
难不成真是这位?
这可不是一般的委屈了,君王也不是一般的嫉妒了。这不就是让他来送死么?从下令让孟百川平定连月城的时候,恐怕就没有想过让孟百川回去。
而这个决定,居然在朝中毫无异议。就更加耐人寻味了。那位出身市井的陛下可没有这么重的威望,反而那位掌政王爷赵南星说一不二。
络央心中冷笑一声。
觉得那个小皇帝实在是窝囊。
而那个横行无忌的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栽跟斗才好。
***
络央的师父曾经教过她很多东西,包括以后入世之后的一些为人处世。她也说过背后休得妄议他人。但是没说,心里嘀咕也算。
络央刚刚心里嘀咕一番,脚下一个没注意,脚下原本好好的泥土忽然松散,底下露出一个大洞,络央连惊呼一声都来不及,就直直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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