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白衣大悟。
他决定不做那严厉太傅的规格,只冷笑一句:“怕了?怕死了?之前那雄赳赳气昂昂一心赴死的决心呢?”
孟百川羞愧,虚心接受批评:“兵书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这一腔赴死热血哪怕是日日暴晒在这白日骄阳下,也无可避免的转凉,然后生了令我发抖的怯意。实在是......枉为沙场将军。”
孟百川言语凉薄,说话说得凉飕飕的,若非如今是白日天光,真像是个见鬼的场面。至于那一番怕自己热血变凉于是就日日晒太阳的言论,也是怎么听怎么扯。
“如今战事平定,无处可用将军,倒是有幸的了人间界青睐,留成枯骨一副,名垂芳古.......”
“打住打住,得了得了,”陌白衣受不了他一个大男人在那里做伤怀垂泪装,何况他满身都是尘土,又是黑瘦模样,打眼看去,像个泥猴在顾盼自恋就差手里拈花,画面怎么看怎么惊悚,吓得陌白衣连忙打断,“还名垂芳古的,想得美,我都没分,你还想凭借一副皮囊,做你的梦去吧。”
孟百川抬头,没有遗憾不能名垂芳古,只是嫌弃之情挡也挡不住:“君侯,雅。”
陌白衣毫不留情斥了回去:“哑什么哑。我看你伶牙俐齿的很,在京都怎么不见你如此侃侃而谈,反而演成了个闷葫芦?”
孟百川咧嘴一笑:“京都贵子,哪有江湖少年有意思?”
话题扯回眼前。
陌白衣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孟百川的白牙也隐没在了沉下的嘴角后,他匍匐下拜。
听到陌白衣说:“你上了艾子书,好本事。”
此刻才是问罪之时,但是孟百川反而平静无波。
他听陌白衣继续:“武林盟主要杀你,按照道理,你是不能躲的,但是也躲不过。不过有意思,百年来,前朝现今上过艾子书的朝廷命官总共四十八人,除你之外,五一不是贪官污吏中饱私囊之辈,唯独有你,不但寻不到罪恶滔天的证据,还可以轻而易举为你洗刷冤屈,什么时候洗刷最好呢?自然是你肉身化白骨之后。到时候抓你一个为我背锅的罪名,再来挑拨三方不和。真是漂亮。”
“......”
陌白衣若有所思,像是在问孟百川,也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如此拙劣手段,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呢?或者说,是觉得谁会笨到,上这个圈套呢?”
孟百川心中嘀咕:这也不一定是笨吧,保不齐人家就是故意借这个坡下那头驴,然后在鼓动那头驴给你尥一蹶子,不踢的你吐血,也给你一个跟头。
不过孟百川没敢提那人家是谁家。他闭嘴装死。
“孟百川,你要想尽办法,不许顾悦行前往京都。”
孟百川给听愣了,一下抬头:“君侯大人不是来捉我回去?”
陌白衣斜眼看他:“捉你回去,还需我亲自来?”
孟百川快要闹了:“我前日发现谛听踪影,便猜到是君侯驾到,感动不已,还以为是君侯念我往日功劳,亲自捉我回去问罪,结果君侯亲临,竟然不是为我?”
陌白衣忍不住笑,一笑倾城,再笑伤心:“所以你才如此多话?多嘴多舌的不像是你一般,原来如此。”
孟百川委屈:“不然为何,我平日也不是个多嘴多舌的,这几日话痨,痨得感觉要把一生的言辞都说了个遍,幸亏不管是顾悦行还是神官,皆不知道我原本如何,否则定然觉得我是不是被长舌鬼附体。”
陌白衣点头赞同,同时吐槽他:“你话确实也太多了,谛听回来复述时候都抱怨连连。”
孟百川委屈:“臣下尽忠职守。”
陌白衣:“......”
可见孟百川因为发现陌白衣此次亲自离开京都并非专程为捉他归案闹了脾气,还不小,敢顶撞他了。刚刚那个见了他之后还瑟瑟发抖的老牛仿佛不曾存在。
如今眼前是个倔驴。
若是平日堂堂将军形象倔上一下,陌白衣或许还买账。如今一头瘦驴发倔,谁还真的给个眼神看?
陌白衣两三句就打发:“你好好的盯着顾悦行吧。他这几日杀你不成,必然看你牙痒痒,你也是,别为了让顾悦行下不了嘴就把自己倒腾如此,洗洗干净去。”
他屈尊伸手亲自指一方向:“那处有一水潭,周边皆是杂草,我叫谛听放好了寻常衣物在那,你好好洗洗去,回头见了顾悦行,就说是你的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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