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戴承弼九月进入剧组后,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头一次关注夏郁。
戴承弼以往就爱钻牛角尖——这一点夏郁算是有一定了解的。
但这一次跟上一次在《画地为牢》剧组,需要戴承弼快速做出抉择不同。所以,她当时不得不打电话给程志清,选择给老戴快刀斩乱麻。
可这一次,夏郁觉得时间蛮充足,也许拍着拍着,被宋昂压着压着,他就想开了。
但没想到,就换个衣服的功夫,他竟然就想通了。
就挺突然的,旋即调侃道:“戴大导演,终于想起我了?”
给老戴整的挺不好意思的。
毕竟是个大男人,矫情了几个月,也真是够娘们唧唧了。
眼见老戴红着一张脸,耳朵都要滴血了,嘴巴嗡嗡又憋不出个屁——“我我我……什么叫终于想起你了!?”
夏郁也没舍得为难他,哪里舍得呢,她工作室,可就这么一尊大佛(活宝)贡着(养着)!
直言不讳了,“想通了,就抓住这个机会,好好从宋导手里偷个师——他确实有不少你看不惯的毛病,但也有很多优秀的地方值得咱们学习,这不是作为夏郁跟你说的,是作为你老板对你的叮嘱!”
“等拍完这一部,咱们工作室第一部戏,就要进入筹备阶段了!”
夏郁一本正经的时候也是满能唬人的,给戴承弼说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就差站起来,给夏郁敬礼,来个,“yes,madam——”了。
老戴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跟夏郁也是很难得的,聊起了剧本。
对于《治愈》,戴承弼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的。
跟宋昂那种给众人揉散了理解,重铸理解的粗暴方式不同。
他更乐意在演员对角色理解下,深挖演员对于角色那种共鸣感。
如果硬要区别两人,用画画来形容两个人的不同教学方式——
大概是这样的。
宋昂是你先画一张,画完了,这画我不管你满不满意,你都先撕了,我跟你再深究一下,我把我要的内核推给你,你的角色跟我的电影融合,你再在这个基础上,重新画一幅!
戴承弼是,就一幅画,我不怕你画错了,你大可以错,但你得有你对于角色的特别的理解;
你先画,画完了,咱们再缝缝补补,但你,一定得是“你”,是这个角色,是这幅画的灵魂;
这个角色不能被“电影”完全束缚了,你最好能够通过这些错处,感悟,升华,找到角色内核!
这可能就是剧情片导演,跟文艺片导演最大的不同!
可能说的有点绝对了,但宋昂跟戴承弼最大不同确实是这样的!
一个是角色成就电影、另一个是电影成就角色、成就故事的故事——
你不能说那个高了,那个低了,它哪个都有它的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戴承弼从一开始对宋昂的欣赏到现下的不屑。
因为《囚生》哪一部电影,戴承弼看到了“角色”的升华,也许整部电影,不够精彩,但李旭这个角色,被演活了。而到了《大明锦衣卫》,精彩固然精彩,但味儿它就变了!
老戴现在固然在剧组里,还低声下气,但夏郁想,估计不用太久,他就憋不住了。
到时剧组,必然要有一场大战——夏郁不会说,她甚至不会提醒。
如果宋昂打算将这一部往“商业片”的方向导,她也会“煽风点火”,到时候,就看戴承弼和宋大导演哪个更能扛住了。
夏郁也不会承认,这是因为被宋大导演跟成韫算计后,心里多少有点不爽的报复——
有吗?完全没有,她夏郁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为了电影好!
多的别问,问就是棠姐的主意,棠姐默默背起一口大黑锅。
因为主创团队都搬到了酒店,围读时间也从早上九点改到八点。
宋昂的意思是,原本帝都堵车,大家伙也是六七点起床的,住酒店反而能给大家多点休息时间。那么就算是赖床,赖到七点五十,十分钟怎么也能爬起来了吧?
时间进入七点四十五分,夏郁三个就往会议室那边慢悠悠走过去了。
会议室很大,分为两大部分。
一部分是“文”会议室;
另一部分是“武”会议室。
简单的说,一部分用来围读的,另一部分是用来进行表演粗排的——
夏郁三个到的时候,余君豪跟宁丽芬老师已经先一步到了。
两人桌面上摆着剧本,还各带了个水杯,夏郁原本不大想关注的,余君豪带的是个Camus的赠品,夸赞的话夏郁都说腻了;倒是宁丽芬老师的水杯,让她觉得“亲切”。
那应该不能算是“真”水杯,就是一个那种玻璃钢的罐头吃生下来的空罐子——跟她姥爷那是一个样!
里边也别出心裁泡了一些,到宁丽芬老师这个年纪要补的药材。
早就听说,宁丽芬老师属于是爱早到的人,也料到这个情况。
所以拿小补品的时候,夏郁就带了两小份,放到两人桌前。
打招呼,“两位老师,早上好——”
余君豪摇头笑了,“东西,我就笑纳了,这老师不就敢当了!”
比夏郁更早预料到这一幕的是庄师母,一早就给熬好的小补品,用小罐子装好了,给装了一个小冰箱。还留了薛彤的电话,让以后每周都到庄园给她们带到剧组!
“秋天正是补身体的时候!”
夏郁这边没说话,但孟冬那边偷偷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不止夏郁,还给她也弄了一份,夏郁让她收着,也就说了一句话,“人年纪大了,不怕忙,就怕闲着——”
何况庄师母也说了,“这东西,也不单单是给你们弄得,我那老姐姐宁丽芬也在,你们就权当是帮我跑个腿儿,给这老太太捎一份儿的!”
孟冬那边许是想到了自己祖母,调整好情绪后,也收下了。
饰演“曹奶奶”的宁丽芬老师也是六十多岁的年纪,跟夏郁虽然没有交集,但跟庄和夫妻两人有,以前跟庄师母是一个话剧团出来的。
见到那熟悉的小罐子,和蔼一笑,“咏霞还是这么爱捣鼓这些小东西!”
也没拒绝,反倒忍不住怀念起来,道:“以前在话剧院的时候,咏霞没少给我们这些姐妹折腾,后来她退休了,我们也没得喝了,看来这几个月又有口福了!”
庄师母姓杨,全名杨咏霞,跟宁丽芬老师不同,挺年轻的时候就退圈了。
而宁丽芬老师是特别钟爱演戏,特别热爱演员这个职业。
所以才说这个圈子小,而“帝都圈子”就更小了,要么是友人、要么是对头——
几人打了一轮招呼,也就各自坐下了,随着时间不断靠近八点,陆陆续续地主创团队都来到了会议室,根据自己的座位坐下,相互之间客客气气打个招呼就忙自己个儿的事儿了。
七点五十九分,宋大导演带着助理、副导演“准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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