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达辉被方烁在孔少爷面前拆台,不禁又气又怒,心里还有些害怕,偷瞧孔少爷的脸色。
果然,孔少爷脸上已显露寒霜之色。
“孔少爷,所谓欲速则不达,世上哪有一蹴而就的事情,你应该多给罗副主任些时间,让罗副主任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迟,你们说是不是?”
山本和几个士绅使眼色,这些士绅连连称是。
孔少爷身子向后仰靠在座椅上,觉得被罗达辉下了面子,摆着一张臭脸,再不发一言。
罗达辉恶狠狠瞪着方烁,孔少爷他这回算是得罪了,只能将心里的怨气用眼睛发泄向方烁。
山本端起酒杯,将罗达辉的注意力引向自己,说:“罗副主任,咱俩喝一杯。”
罗达辉稍作迟疑,端起酒杯和山本遥向示意,一起喝了一杯。
放下酒杯,山本开始说教:“罗副主任,你这是何苦呢?孔少爷也是一番好意,他不是让罗副主任白忙一场,而是带着罗副主任一起发财……”
“金陵城的大大小小商户,只要想将家产通过货轮运走的,每家都会拿出一部分财产,这些钱都会是孔少爷和罗副主任,你们这些可以行方便的人分润的……”
“罗副主任,中日战端一起,谁知会打到猴年马月,工厂的机器设备都转移走了,难道政府机关不转移吗?如果罗副主任全家向后方转移,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时前途未卜,手中若没有可以安家的钱财,罗副主任心里踏实吗?”
“我们这些商人,在兵荒马乱的年月,也都是些可怜人,只想着能保全一些家当,在乱世里能苟活而已……”
几个士绅连连点头,不住称是。
山本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罗副主任只需点点头,高高抬手,就能让金陵城的商家有条活路,自己也能挣些养家的钱财花销,这是对大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罗副主任何苦拒绝呢?”
这件事看似对所有人都有利,其实却是祸国之举,国家如果因此利益受损,这个损失最终是会传导到每个人头上,只不过人们因为金钱、地位的不同,承受损失和规避损失的代价,也不一而同。
简单一句话,越是底层的人,所付出的代价会越大,阶层越往上,他们保护自己利益的手段越多。
这也是为什么要关注一个国家精英阶层价值观的原因,他们烂了,整个国家也会千疮百孔。
罗达辉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从自己儿子被莫名其妙绑架,到认识了山本,再来到望江楼,这一切似乎都有日本人在背后操弄,如果自己不肯配合的话,罗军军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了这些,罗达辉也想表示一下自己愿意退让的态度,可是几次想要开口,都无法迈过心中那道坎,酒桌场面一时显得冷清。
山本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谈成,这时和周围几个士绅聊起了金陵城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情,缓和一下酒桌上尴尬的气氛。
一直坐到天色将要变暗,罗达辉见几人没有散席的打算,他有些沉不住气,便主动开口表示要走。
孔少爷扭过脸不理他,罗达辉也不想搭理方烁,只和孔少爷告了别,罗达辉从座位站起来。
山本和黄、赵、何三位商会的会长,一起起身相送,将罗达辉送到门外,山本似乎是想到罗达辉没有开车,问罗达辉:“罗副主任,你没开车,怎么回去?”
“街上就有人力车,我随便叫一辆就行了。”
山本点头表示放心,给身边几个士绅使眼色,几人会意,纷纷各自掏出一张支票,要塞给罗达辉。
“罗主任,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货轮的事,还要拜托罗主任再多考虑考虑……”
“罗主任,这是我的……”
罗达辉看着递到面前的支票,本能的想要排斥拒绝,面上露出被羞辱的感觉,可是很快想到自己被绑架的儿子,偷瞧了旁边的山本,见山本在关注他的举动,罗达辉面上表情很快变得纠结,最后摊开手掌接过了支票。
“几位不用远送,罗某先告辞了。”
“罗主任慢走……”
山本和几个士绅注视着罗达辉下楼,直到身影在楼梯拐角消失,彼此才对视一眼,向山本诉苦:“李先生,你看这可怎么办……”
“无妨,”山本成竹在胸,给几人出主意,“孔少爷不是还在吗?去求孔少爷呀,如果最后有人不识时务,可以让孔少爷动用孔家的力量摆平。”
几人心想也是,便一起返回房间。
刚回到桌边,臭着一张脸的孔少爷,就冷冷的问:“人走了?”
几个士绅又来到孔少爷近前,回答:“走了,罗副主任已经走了。”
孔少爷仰头看着他们几人,又问:“你们没送点什么,就这么让罗达辉空着手走的?”
“送了,我们每人送了一张支票……”
“啊哼!”方烁假意咳嗽一声。
几人明白意思,忙将准备给方烁的支票,递到方烁身前,陪着小心说:“还有给方科长的一份,我们也没有忘了……”
“是啊,早就准备好了……”
“方科长您收好了……”
方烁接过几张支票,看了上面的数字,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满意,感觉到孔少爷在扮高冷,方烁替孔少爷讨要:“还有孔少爷的呢,你们准备了吗?”
“孔少爷的那份……”几人面露难色,实在是孔少爷要的太多,他们身上装不下,一时带不过来。
孔少爷也担心他们几个把自己要的数额讲出来,赶紧开口:“我的那份不急于一时,你们准备好了,我随时去拿。”
“好的……”
几人连忙应下,互相踌躇着开口:“孔公子,这件事罗副主任他没有答应,你可得再多劝劝……”
“放心吧,不换脑袋就换人,罗达辉这个榆木脑袋,如果不开窍的话,我就给他上面打声招呼,换个愿意给咱们办事的……”
孔少爷这话有些是属于吹牛,他可以在这个房间颐指气使,靠的是孔家的势力,而孔家能给他这种特权,是因为孔家和老头子结成了某种联盟,这个联盟的平衡点就是军权在老头子手上。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