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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楹之,你能不能歇会?都拍了这么久,马上要杀青了,你还要跟着去云城?演员又不是非要看着你才能演下去。”徐沫沫捏着一根一根茴香小油条往嘴里送,没等单楹之回话又接着说:“这油条哪买的?挺好吃。”
“买不来。”单楹之随口回着,从车上抱下来一个小箱子,往公司里走。
徐沫沫提着油条跟上去,苦口婆心地劝:“要我说你别提那么大的劲儿,最坏的结果,咱们公司就算是没转型成功,也是知名度很高,很有影响力的,你看现在各个社交媒体平台,排行榜上看得到的网络达人不都是咱们公司的人。”
单楹之只觉得耳朵边噪的慌,开口拦截住她欲要出口的下一段话,“要么进,要么退,止步不前只会被赶超。”
徐沫沫脚步有些放慢下来,咬着油条若有所思,“我咋觉得这句话这么熟悉呢?”
“我高中教室黑板正上方贴的一句话。”
徐沫沫:“……”
你的高中,我的高中,好像都一样。
单楹之把抱着的小箱子放在了办公室门后的柜子里,当着徐沫沫的面上了锁。
徐沫沫气笑了,“你这…这就没意思了啊,防谁呢?一个破箱子,我能给你偷了不成。”
单楹之不言语,一只手捏着冰凉的锁发呆。
“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啊?”徐沫沫看出来她有点不对劲,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
单楹之紧抿着唇,唇线绷得直直的,又怔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嗯,很重要。”
徐沫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沉郁情绪整的有些无措,停下手里的动作,“你别不开心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憋着啊?”
“徐沫沫。”
“啊?你这样喊我,我有点怕…”
“好像很多东西我都想错了。”她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现在很多事情压着,我心里很乱。”
徐沫沫呼吸一紧,跟着叹了口气,知道她这次去云城或许不是为了剧组的事。
“我陪你?反正我在公司也没事。”
单楹之摇摇头,声音很轻,“我想一个人。”
徐沫沫当然明白她此刻的心境,就此作了罢,伸手把装着小油条的袋子递给她。
单楹之转过视线,垂眼看着没剩多少的油条,动了动手指,最后拿了一个送到嘴边。
剧组人比较多,东西也多,所以租了一辆客运车,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车在市区行得慢悠悠,上了高速才稳当匀速起来,路边树木林立,放眼望去远处分散着稀少人家,遥远的边际还有隐没在淡薄光雾之下的巍峨高山。
单楹之头歪靠着座椅,看着窗外景色不断变化,又想起池岳送她出来时候的身影。
脊背有些无力地微弓着,身板有点挺不直,深深凝望着她的车,就那样和连若琳一起站着,直到车子拐出去才在倒车镜里消失。
是不容易让人察觉到的,可是真的过了太久了,久到她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微若毫末般的细节所堆积出来的变化。
那时候她多气啊,气他们合起伙来欺骗她,气他们把好好的一个家弄散了,恨不得忘记所有人,无数次在心底怀疑爸妈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她,报复试探性的不让他们收到自己一点消息。
国外的日子很苦,从小到大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第一次下地走路,就这样一瘸一拐地成长、蜕变。
做法是幼稚的,她后来发现了,所以也开始不那么倔强了,努力告诉自己既然有些事情发生了,就让它含含糊糊过去吧,努力告诉自己那些也不是特别重要,皱着眉头强迫自己把它放下。
但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面对过,从事情的一开始她就选择了逃避,她觉得父母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就这样擅作主张把家拆开了,可是她好像也从来没有去了解过他们的内心,他们为什么离婚,是不是因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过得一点也不幸福,是不是因为两个人不再爱了,她都不知道。
就这样甩给他们一个决绝又不潇洒的背影,她那时候不明白,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父母在作为你的父母之前,先是他们自己。
这些道理在她回国之前就明白了,却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和处理这些关系而继续别扭地逃避。
怎么会不爱自己呢?他们甚至一直在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反而是她,说着希望他们各自过得好,却一步一步将他们推入内疚的深渊,用七年的时间加速他们的衰老。
换位思考这四个字,这么多年,她现在才做到。
单楹之摊开手心,看向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
做起来总是难的,就像此刻,她还是在逃避的路上。
“诶?单总,这个挂件好可爱啊,是在网上买的吗?”坐在单楹之旁边的陈茵从手机里抬头,刚好看到她手里这个小玩意。
单楹之微抬了一下眉,回过神,指尖轻轻划着那个小熊的鼻尖,“不是,是别人送的。”
陈茵明了地笑了笑,“嘿嘿,是萧总送的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疑问句,反正没等单楹之回答就又继续说道:“作为一个阅剧无数的磕学家,我感觉萧总看你的眼神真的充满着浓厚的爱意,特别像是跨越了漫长的时间线,眼里依旧只有你的感觉,单总,你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啊?”
单楹之耐心听她说完,听到后面的问题有些发怔。
“是啊,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她兴致缺缺,声音很轻地回答,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
“啊?真的吗?!那就说得通了,萧总肯定早就喜欢你了,这就是青梅竹马,小说照进现实啊!”陈茵眼睛一亮,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分贝,车里其他正睡觉的人都有些要醒的趋势。
单楹之用食指堵在唇前,跟她示意声音,随后往她那边靠了靠,低声说:“可是我们中间十几年都没联系,也是…也是重逢后才确定关系的。”
陈茵却显得更激动了,半捂着嘴也掩不住脸上的兴奋之色,努力压低的声音都变了调,“那这就是暗恋成真,苦苦追妻十几年啊!哎呀,这种心事他肯定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嘛,但眼睛里所流露出的情感和下意识的动作是藏不住的。”
单楹之:“……”
说得真好,再这么说下去,她就真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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