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南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个的小侄女:“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吗?”
温明澈只在最亲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出她这个年龄段少女应有的灵动。
她俏皮地眨眨眼睛:“知我者,莫若三叔也。”
温顾南失笑,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差点忘记正事了,我前些日子经过金陵的时候,遇上了你舅舅,他托我给你带封信。”
说着他拿出那封信件,递给了温明澈。
温明澈当着他的面直接拆开细细看了起来,沉思了片刻,笑道:“原来是外祖母的六十大寿快到了,舅舅希望我能去金陵给她老人家贺寿。”
温顾南点点头:“自你母亲逝世以后,你外祖母同你舅舅每年都惦记着你,总托人给你带许多小玩意儿,这几年没见,于情于理也是该回你外祖家看看了。”
温明澈的母亲宋若妍,出自金陵宋家,宋老太爷曾经也是官至阁老,虽然膝下子女不少,但是嫡女却只有一个宋若妍。
温宋两家是世交,两家老太爷既是同窗,又是同僚。同在朝为官数十载,索性结成了儿女亲家。宋老太爷将自己膝下爱女许给了温家二爷温顾北,这桩天作良缘一时间还被京城读书人传为美谈。
温明澈在家中排行第四,所以外人提起她是都唤她温家四娘。胞兄温淮虽是嫡出,却不是长子。家中行二,长子温涟却是由邵姨娘所出,三哥温流是兰姨娘所出。之所以出现庶子为长子的情况,并非因为温家家教不严,温家家规,正室进门三年无所出,方可纳妾。
宋若妍原本身体底子就不大好,等到庶长子温涟出生两年以后才有了自己的孩子温淮。而当温明澈出生以后,她便落下了病根,缠绵病榻几年后撒手人寰。
发妻死后,温顾北是以悲痛过度,情深如斯,竟也没有再娶继室,而是把一双嫡出儿女都交由已经致仕回乡的温老太爷夫妇教导。自己只身留在京城,如今也已经是做到鸿胪寺少卿的位置上了。
温明澈对于母亲的记忆是模糊的,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快忘记了。可是温淮对她说过,她生的和母亲有七分像,温明澈大概也就能想象出生母的音容笑貌了。
母亲逝世时她还年幼,所以感情倒也并没有那么深厚,但是外祖和舅舅一家倒是真的很关心他们这兄妹俩,每年都会遣人送许多玩意来,珍玩古籍,绫罗绸缎,无所不有,有些好东西连走南闯北的三叔都不曾见过。
想到这儿,温明澈忽然想起来,倒是有好几年没见过外祖母了。她身子骨不好,受不起长途颠簸,所以大部分时候每年都是温淮一人回金陵省亲,温明澈只能在家乖乖的配合虞大夫的治疗。
也不知外祖母如今怎么样了,前几年见到她时,还是个富态的老太太,身子骨也还硬朗。只是一晃几年过去了,不知金陵是个什么光景呢?
温明澈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晚上我再和祖父商议一下,毕竟是外祖母的六十大寿,做事总归要稳妥些。”
“倒也是,山高水长的,是得先和你祖父商量一下。”江州离金陵倒是不远,水路三五天便到了,只是途径多是峡谷湾流,万一碰上水匪之类的就不好了。
“姑娘!不好了!”
只见白梅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温明澈的眼皮跳了跳,低声训斥道:“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情了?”
白梅一抬头看见三老爷也在场,本来想说出口的话又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温明澈不动声色瞟了一眼自家三叔,只好对着白梅说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说不得的。”
“是三少爷……三少爷在南街斗蛐蛐时,和林家少爷打起来了!”
温明澈现在只想捶胸顿足,她怎么忘了还有自家三哥这一茬。
温家上下几十年,总共出现了温顾南和温流两朵奇葩。
温顾南不提也罢,放着大好官途不要,跑去下海经商,温老太爷已经不想管他了。
而温流,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斗鸡走狗样样精通,就是不好好把心思放在读书上。要不是兰姨娘素来老实本分,温流又长得和自己老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真怀疑是不是当初兰姨娘抱错孩子了。
嫌弃归嫌弃,但好歹也是自家哥哥,有时候温明澈还得给他闯的货收拾烂摊子。若不是怕祖父一怒之下把他腿给打折了,她是真不想管这个哥哥。
这下好了,瞒不住了!三叔挑了挑眉,怒道:“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和你与淮儿差这么多?”到底是庶出的,是姨娘缺乏管教了。
“白梅,还不带路?”温顾南脸色阴沉地跟在白梅身后,见到了一脸狼狈的温流。
此时温流和那林家少爷早就被旁人拉开了,都是些江州城里的纨绔少爷。一个圈里混的狐朋狗友,见到两个少爷当街打了起来,连忙把各自的挚友拉开劝架。
温流的袖子被扯破了,脸上也有一块青紫,只是仍然一脸不服气地瞪着那林大少。
那林大少正是林真真的嫡亲兄长,此刻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头冠散了开来,头发乱糟糟的,脚上的一只靴子不翼而飞,是在刚才的混乱中被人踩掉的。
温流本来是找小厮回府搬救星,没想到却迎来一尊煞星。
“三……三叔,您回来了啊……”
温流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你小子怎么回事!”面对这个不着调的侄子,他可不像对待温软娇弱的小侄女一般。温顾南瞪着铜铃大眼,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温流的后脑勺上。
温流被这一掌打得有点懵,一个趔趄,差点倒在了狐朋狗友的怀里。
“说说吧,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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