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花道:“先前长乐县的寡妇弃妇,谁都不敢一人街,会被人吐口水,扔石头。现下‘姊妹帮’的人可还有遇到过这种事?”
“借他们个胆子,也没人敢了!”一众姊妹附和。
郎花又道:“我呢,没啥大本事,渔民的女儿,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少奶奶让我来当‘姊妹帮’大当家的,那是抬举我了。这几年,‘姊妹帮’都是少奶奶在投银子,雇着范师爷帮咱们出主意,想办法,解决纠纷。如今少奶奶落难了,明日要砍头示众,咱们能坐视不管么?”
“不能!莫说那个狗日的东洋人被杀与少奶奶无关,就是真有关,那东洋人也是该杀!他是大烟贩子,我男人若不是抽大烟毁了身子骨,哪能死这么早!我都想去砍了他们!”有姊妹喊道。
“就是,那个川什么狼的早就该死!我亲戚家一个姑娘就是让他祸害的,好几年一直疯疯癫癫的,原先那么好的一姑娘,这辈子全毁了。”有人附和。
“咱这官府一点尿性也没有!逼着十日破案,不管抓不抓得到,都必须杀个人给东洋人当垫背的?哪国的王法?他们东洋人的人命金贵,咱们老百姓的性命就不值钱,官府就可以草菅人命?”有姊妹义愤填膺。
“大当家的,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办?俺们都听你的!”众人道。
朗花顺手从身后拿起砍刀,在手掂量了两下,冷笑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官府替东洋人说话,不给咱‘姊妹帮’留活路,咱们也不能惯着它!咱们二百多号姊妹,都是吃素的么?交代下去,明个儿‘姊妹帮’全都把脸蒙,带砍刀跟我去刑场!我看他们官府到时候抓哪个!”
有姊妹问:“带砍刀作甚?”
“劫法场!救少奶奶!砍东洋人!爷们变成了大烟鬼,软骨头,让东洋人骑到咱们头作威作福,咱们老娘们往冲!真出了人命案,我朗花一人担着!”朗花道。
……
一众“姊妹帮”聚集在东山老宅院内声讨东洋人和官府欺人太甚,让搂着闺女宝儿躲在房内的闫世达听了个大概。
他虽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自己捋出了个脉络:有个卖大烟的东洋人死了,传着是小四杀的,官府把嫂嫂抓走了,说倘若找不到小四,明日午时就要将嫂嫂砍头。
朗花带着姊妹们要去劫法场,砍东洋人,救嫂嫂……倘若小四去了,把事情讲清楚,不就能把嫂嫂救出来了?朗花怎么这样笨?
闫世达心道:我知道小四在哪,我去告诉他嫂嫂要砍头了,让他去和官爷说清楚,救嫂嫂回来。
翌日,天蒙蒙亮,朗花就准备妥当,领着闫家埠的几个姊妹赶去了县城,等候长乐县“姊妹帮”聚集。
她前脚刚走,闫世达就背着大胖闺女,带着大黄,拿了件谷雨的袄裙,向深山老林走去,去寻找困在那里和狼群呆在一起的小四,他要把嫂嫂午时被砍头的消息告诉他,让小四出面给官府解释清楚,救嫂嫂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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