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县码头,此处的大江被支流戚河拦腰而过,在过了江河交错的十字之后,大江走向如那‘几’字放倒一般绕了一个大弯。
再加上附近北岸支流繁多,若是能有人自高处俯视,就能发现此处大江像是巨龙横卧一般。
张牙舞爪头尾俱全,四肢冲着北边,后背顶住南方。
江边码头,祁白水牵着大黑,顺着人潮走向渡船。
说是渡船,实际是贯穿大江南北的戚河上面来往的行船,正好行经诚县码头,于是也就顺便担负着运送客人来往南北的生意。
行船在江河交错的十字之地分别会停靠四个角,供客人上下去往不同的地方。
所以在祁白水上船之时,也有逆向下船的客人。
下船的人潮里裹挟着一对男女,穿着明显异于他人,衣饰虽都无甚出彩,但用料看着就不是凡品。
这一男一女的身材颀长,面容更是清秀,腰间各悬一柄长剑。
周围上下渡船的客人也都忍不住会将目光放过去打量。
年轻男女倒是习惯被人注视的模样,只是在热烈的谈论着什么,声音也不低,便是十数步之外都能听到。
富家公子哥模样的男子高声道:
“师妹!要我说,等会接了晏前辈上船,定要去尝一尝那河豚才是!”
听了男子的话,一旁正左顾右盼的女子转过头来接话:
“为何?这河豚我倒是听过,不是有毒吗?”
男子闻言轻笑:
“师妹有所不知,这河豚虽有微毒,但肉质鲜美,有句古言曾说,待上宾,惟豚鱼而已!更何况你我与申前辈的实力……”
二人渐行渐远,声音也不再能够听闻。
祁白水将注意力收了回来,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表情甚为严肃!
大黑的倔脾气犯了!死活不肯上船。
祁白水在周围人好笑的目光下,也只好使出蛮力,将大黑生拉硬拽费了好一番气力才在船家催促声中上了船。
到了船上的大黑瞬间便怂了,身子发抖如筛糠,长长的马脸朝下低着,紧紧埋进祁白水怀里。
这一下就不止是在心里觉得好笑了,几个粗狂的男子直接就指着两只笑出了声,几声大笑之后,转瞬间就蔓延一片。
饶是祁白水脸皮厚如城墙,也在这哄笑声中略微有些赧然……
岸上没有行出多远的女子也被身后的哄笑声吸引,扭头看来。
男子回头张望几眼,看了看天色,催促师妹尽快去接那晏前辈,女子见离得太远看不出什么,也就点头应下,二人加快脚步向那诚县县城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登上了一座楼船。
开了上房之后,年轻男子便叫来伙计发问。
“早听说这大江之上有美味,尤其是那河豚更是味美,不知你家能否做河豚?”
伙计面容有些纠结,心下暗付,自家胖厨子只怕是不会同意,这可怎么办?
伙计此时也只好实话实说:
“客官见谅,您若是点些其他菜品倒是简单,可这河豚向来是身携毒物,所以要不您再考虑一下,我家主要也是新换的厨子,尤其擅长烹饪河虾、红烧鱼……”
伙计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明白,自家厨子什么都能做,唯独就是从不料理这河豚!
也只能给三位客人推荐其他菜式了!
在听了伙计的一大串推荐之后,年轻男子颇有些不耐烦,感觉伙计这样是故意的!
今日专门上了这俗世楼船,可不就是为了招待前辈的?
年轻女子倒是无所谓,反而是居中的晏谨敕被勾起了兴致,笑着问伙计方不方便请那厨子过来?
原来伙计口中推荐的一大串菜式,其中许多就连见多识广的申前辈都没有听过,又听了那不擅长料理河豚的话,自是不信,想来其中必有缘由。
索性旁边坐着两个拘束的晚辈,倒不如给自己寻些乐子打发下时间。
半刻钟后,巴丙从后厨跟着伙计走了上来。
自打上次分别之后,这座楼船继续逆流而上,过了半年多时间才顺流回返。
巴丙只怕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年轻人就在今日,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
只是此时的巴丙却也没有闲心去想这个,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跟着伙计,伙计自然也知道这厨子的脾气,一路上细声安慰着。
不大一会,二人来到之前的上房门口。
巴丙进门扫视一眼。
只见居中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脸上虽有皱纹但却发色乌黑不见老态,双目更是有神,身着青色长衫,手中托举着两只玉片,坐在那里腰板挺直,看上去气度不凡,正与一对年轻男女说着话。
一旁应和的年轻男子脸上明显挂着一副陪笑的模样。
与那女子一样,身着白衫,腰间挂着一面玉牌,看容貌倒是清秀,二十出头的年纪,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两柄长剑。
女子看上去比男子年龄小一些,皮肤白皙,长着一双杏眼。
明明是一副温婉的样貌,此时却偏偏在左顾右盼,倒是添了几分灵动。
晏谨敕见巴丙跟着伙计走进来,手上一顿,两只玉片合在一起发出轻响。
正在陪着笑的俞遐迩闻声顺着晏谨敕的目光看了过去。
至于原本在一旁左顾右盼的兰斯馨,倒是早就将目光放在了进来的二人身上。
不等巴丙两人站稳,晏谨敕在见了第一眼就知道要遭!
只能苦笑一声站了起来,放下玉片肃容正身,对着胖厨子庄重一礼!
“晚辈西南昆阳宗晏谨敕,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之前当真是冒犯了,还望前辈恕罪!”
眼见晏谨敕竟是这般模样,一旁的俞遐迩当即慌张起身,顺便拉起依旧懵懂的师妹,随着晏谨敕先后行礼。
至于一起进来的伙计,在这番变故之下倒是给惊住,回过神来醒悟到自家这厨子只怕是不得了的人物,当即不知所措起来。
巴丙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撇了撇嘴,轻哼道:
“昆阳宗?那个叫,叫什么崐冈的小子家?”
晏谨敕眼见对方收了那骇人气势,心下微松,愿意说话就好!
但在听了对方言语之后,再次绷紧心弦,能够称呼自家祖师小子?这究竟的何人?
晏谨敕嘴角抽搐,愈发谨慎起来,依旧躬身答道:
“前辈果然见多识广,我家祖师名讳正是扶崐冈!”
“嗤!口气倒是不小!他一个西南的小子跑去人家西北扶什么崐冈?昆仑山的人答应了吗?”
晏谨敕虽也曾私下腹诽过祖师的名字,但被一个外人当初揭穿,说的又是自家祖师,老脸终究挂不住。
刚要为祖师辩驳几句,抬头便看到胖厨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下悚然,再不敢多言,束手站在那里,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巴丙等了片刻,见他居然一声不吭,当即无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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