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外婆蜷缩地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房间里响起了呼吸声,及被窝里睁大眼睛的路言不。
路言不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似乎把前些的累全部补回来。
今天这个梦,做的尤其真实——梦里有老人和一个女孩子,看不他们的脸庞。隐隐的轮廓。老人眼里含泪和不舍,亲昵地跟她说话。而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则静静地看着。
“不不,我和你妹妹来带你外婆走了。”
外公虽还是记忆深处的外公,但路言不却不能释怀,为什么要走。回过神来的她,撕破喉咙地喊,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了。
“外公!外公!”路言不心急如焚,汗如雨下,眼泪夺眶而出,“不能带走外婆。”
“妹妹,妹妹,你劝劝外公!“她向旁边的女孩投去求救的目光。女孩模糊不清的脸无动于衷,只说了句,“外婆难受。”
路言不意识清晰地喊完话,心揪着疼。
“不要!”路言不大喊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浑身被汗水浸透,路言不手背手掌湿漉漉的,汗水顺着脖子滑入了胸膛,空间内除了路言不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路言不急促呼吸,过后猛然屏息。
空间内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外婆!”路言不大叫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
病床上,空空如也。
接到电话,司由衷联系各方专家,急忙前来。
急救室外,路言不家的箩筐亲戚已经过来,男人们神色皆哀,一众女眷哭得昏天暗地。在那声声哭诉中,司由衷看到了路言不。
路言不抱膝蹲在地上,双眼无神盯着地面,头发从后面简单束了一下,脸颊被大半边头发盖住,看不到她的脸。
司由衷心下一疼,走到了路言不身边,伸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她这一放,路言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颤抖过后,长期蹲地让腿麻,马上就要坐下,却被男人一把捞了起来。
路言不像泥鳅一样,被司由衷架住胳膊,歪七扭八地站着。她没什么感觉,抬头看了一眼司由衷,瞳孔涣散,好不容易凝聚在司由衷的脸上,路言不嗓音干干,就像她的眼眶一样。
“我外婆,没了。”司司由衷的心口,像是被刺了一刀。
“我在呢,不不,我在呢。”
司由衷沉沉地喃声道,他小心翼翼,将路言不抱起来。手臂一用力,路言不的脚脱离地面,头重脚轻的她趴在了司由衷的怀里。司由衷像抱小孩一样,托住了路言不的双腿,让她以最舒服的姿态,趴在他的肩膀上。
路言不的呼吸很沉重,压抑感让她浑身僵硬,司由衷抱着她,像抱着一根冻住的冰块。除了呼吸以外,他感受不到路言不的任何生命迹象。
司由衷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震击着路言不的耳膜。可路言不却没有空暇去理会这些,她任凭司由衷抱起她,脚尖不点地,像做梦一样空空落落。
路言不的悲伤,完全压抑在心底,她一点都发泄不出来。旁边不管是她的母亲还是她的姨,甚至连男子汉的颜天瑞都哭了出来,但路言不双眼干干,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心却毫无知觉。
像一个提线的木偶。
“不不……”司由衷轻声叫着,抱紧怀中的人,心被猛然揪了起来。
外婆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功夫,路平添已经联系了殡仪馆。外婆曾经交代,去世后要与大地融为一体,落叶归根。在老家祖先们的旁边,早已留好她的位置。
颜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老家地广人稀,山头不少,本村子的人,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墓地。
司由衷抱着路言不安抚着,这边还帮路平添联系了车辆。而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帮忙。可那男人帮忙时,时不时会抬头看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就冲司由衷一笑。笑容虽已多加掩饰,却也少不了能看出些谄媚的意味来。他没空理会,扭头继续招呼路言不和安排其他工作。
遗体运回老家,司由衷提前派人打扫了院子。外婆的老家一处房子,带有院子。房子里因久未住人,腐朽的气息始终散不尽。院子里的树,前些年茂盛不已,现如人老般,凋落。
村长出来主持,葬礼一切倒是顺利。
棺材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寿衣穿在外婆身上,格外合身。穿着干净,表情和祥,就像睡着了一样。
按照习俗,当晚举行告别仪式,请了神婆戏子来唱戏。次日凌晨,便静悄悄地出殡,然后埋葬。
村里老一辈聚集,前来吊唁。颜家几个兄妹披麻戴孝,轮流着来。路言不她在这烧纸,不让灵堂前的火笼灭掉。
她到哪儿,司由衷就跟到哪儿,一直陪着她。
路言不今天一天滴水未进,被颜黎美逼着吃了点东西,很快又吐了出来。后来,颜黎美哭着也不再逼她。路言不还没见过颜黎美哭成现在这个样子。颜黎美这种外表强势的,哭起来尤其让人心疼。路言不觉得特别难受,可又感受不到哪里难受。
司由衷陪着她的身边,路言不一句话不说,坐在垫子上,手里拿着烧纸,看着它一点点燃烧,待烧到了指尖,她都察觉不到,司由衷二话不说,将纸钱拿下来,扔到了火盆里。
到了这个时候,路言不才回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然后继续第二张纸钱。
两人就这样烧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谈话声越来越大,路言不将纸钱一放,起身去了门后用来放废旧品的小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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