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莫要再劝”
三人正在争执不下,门外忽然传来清晰的打斗声,且越发接近这里。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肩头染了血的侍卫匆匆跑进来行礼道:“王爷,九阿哥,蒙古人搜过来了!”
几人对望一眼,睿祺向林弘文叮嘱:“一会儿你带着王兄,找机会从后面逃出去,其余的交给我。”
“不可,九阿哥您”
“我毕竟是大清阿哥,想必蒙古人再猖狂,也不敢把我怎样,更何况王兄重伤在身,又武功尽失,你的任务便是保护好他安危。”睿祺断然道:“这次你就不要再同我争了。”
林弘文心知睿祺此言有理,便不再多言,扶起城邺,在睿祺和其他侍卫的掩护下,向外退去。城邺侧目默然望着睿祺背影,眼底蒙上一层疑惑。见睿祺的态度,并非刻意装出来,难道真是自己误解了他?
院内早已打作一团,睿祺和林弘文带来的人虽不多,但个个皆是武艺精湛,被太妃派来的侍卫围在中央,却也势均力敌。
“你们先走。”睿祺边挡开一个要上前的侍卫,边回头对林弘文道:“我们稍后在离这里不远的那条河边会和。”
林弘文把城邺护在身后,也是左挡右闪,要应对敌人,又需照顾受伤的城邺,纵使林弘文功夫再好,也不免吃力。他们心里都明白,即使现在还能抵挡,但对方人多示众,时间久了定是他们占下风。
因此,林弘文利索一点头,趁着睿祺挥开一人的空隙,扶着城邺借机踏出了门口。
一番恶战之后,睿祺终率众突围成功,只是当他带人赶来河边与林弘文会合时,城邺已昏迷过去,面上笼着一层浅浅黑紫色,即便是处在昏迷不醒中,那两道剑眉仍是深锁着,似有抹不去的烦忧。
你是在心系小雨的安危么?
睿祺一言不发看着躺在草地上的城邺,过去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而今却毫无生气躺在那。睿祺眯起眼,耳边似又响起他那日唱的,自古美女爱英雄,一诺千金到尽头的歌儿来。
“九阿哥。”见他沉吟不语,林弘文唤了他一声,略犹豫会问道:“敢问九阿哥是因何得知瑞亲王在塞外有事,从而带了我等前来?”
“林侍卫,别忘了自个身份,身为侍卫,该懂得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
“喳。”
“九阿哥。”另有一侍卫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九阿哥。”林弘文赶紧道:“瑞亲王之毒若不解便捱不过五日,他今等不得回京另请高手医治,只有先在蒙古安下身,再设法弄来解药方可保他性命。”
来之太后嘱咐睿祺,无论如何也要将瑞亲王好好儿的领回京,他思索片刻,命人打开蒙古地图,仔细看了会,手指落在一名为“风铃渡”的小镇上,道:“咱们先去风铃渡,然后再想法救治瑞亲王。”
风铃渡乃蒙古一偏僻小镇,睿祺等带着城邺在此寻了一宅子暂住下来,城邺面上黑气渐盛,人已处于彻底昏迷状态。林弘文急了,立时就要赶去王宫盗取解药,睿祺阻住他道:“休得卤莽行事,须知蒙古王宫并非市井大街,由得你想去便去!他们必防着咱们去盗解药,想来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咱们送羊入虎口呢。”
林弘文心下着急,一时也顾不得尊卑,出言顶撞道:“如此依九阿哥之意我等竟要放任瑞亲王不管,眼睁睁瞧着他毒发身亡么?”
“林侍卫似乎对瑞亲王很上心?但是别忘了,瑞王乃我王兄,况且临行前太后一再吩咐好好儿将瑞王带回去,我能不比你更为关心瑞王么?”
“林某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太后命我等跟着九阿哥救出瑞王爷,林某便当竭尽所能而为之!我便不信区区一个蒙古王宫能是龙潭虎穴,便是,林某也要闯上一闯!”
他说罢斜身就要往外冲,睿祺身形一动,又阻住他,他唰地拔剑在手架在睿祺脖子上,与此同时,屋内另几名侍卫手中长剑亦齐刷刷指向了他,喝令他立时把剑自九阿哥脖子上撤下。
“林某只想去蒙古王宫中走一趟,不想伤了九阿哥,更不想与诸位伤了和气,还望各位借一步。”他以剑胁持九阿哥,一步步退到门口,目光如炬般盯着院里虎视眈眈的几名侍卫。
“不可让他前去冒险,挡住他!”睿祺沉声下令。
林弘文被侍卫们前后围堵,进退两难,他瞥眼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城邺,红着眼大叫道:“他娘的都给老子闪开!”话音一落,他推开九阿哥,跳入院中,一柄剑舞得呼呼生风,滴水不漏。
众侍卫并不想伤他,只想奉九阿哥之令挡住他不让他前去冒险而已,可他因着城邺存了鱼死网破之心,下手皆是杀着,虽以一敌十,倒也教他杀出包围圈,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重重夜幕中。
心急如焚的林弘文跃上屋舍提剑狂奔,脚下瓦砾一路逝去,快到王宫之际他掏出黑巾遮住面,摸到王宫墙下,他拾了几粒小石在手,抬眸瞅瞅,深吸口气,飞身上了宫墙。
四下一张望,轻轻掷出手中小石,竖起两耳倾听,无有动静,只有轻风在飘拂,不时还有萤火虫儿打着灯笼在墙角背阴处飞过。
再等得片刻,没有一丝动静,他方飘身落下,如二两棉花坠地,悄无声息。
孰料,他刚提步欲走,一盏灯笼亮起,随即数盏灯笼相继亮起,竟将刚才还黑咕隆冬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不好,情知上当,林弘文暗呼不妙,提剑护胸,双目迅速四下一扫。
“你好大的胆!竟敢独自私闯王宫!”太妃威风凛凛自一干武士身后闪出。
“区区一个小王宫算得什么?识相的,赶紧交出解药,否则定将尔等杀得片甲不留!”好个林弘文,临危不乱,尚且还敢口出狂言。
“哈哈哈。”太妃仰头大笑,笑毕,手一挥:“给我拿活口。”
众武士一拥而上,乒乒乓乓一阵厮杀后,林弘文渐不敌,脚下步法渐乱,喘息渐重,终因寡不敌众失手被擒。
太妃并不多问于他,手一挥,令人押下。达拉亚却跑来,气势汹汹的瞪着林弘文道:“好贼子,欺我蒙古王宫是你家菜园子想来便来么?母妃。”她扭头对太妃道:“这等贼子还留他性命做么?还不一刀斩了!”
“达拉亚,你跑来干什么?这事儿我自会处理,还不退下。”
“母妃。”达拉亚跺着脚道:“此人定是那负心贼一伙的,母妃还不杀了他替女儿出气,留他做甚?”
“你与我退下,这事轮不到你插手!”
“哼。”达拉亚气呼呼地扭身而去。
夜半,风吹得太妃殿内帷幔婉婉飘拂,太妃静静躺在榻上,呼吸均匀沉稳。
蓦地,门被轻轻推开,随之一身着夜行衣蒙着面的清丽人影闪了进来,由面布外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及身段不难看出来者是位女子。
她定晴瞧瞧榻上太妃,转转眼,仔细倾听了会四周动静,方挪步往榻前摸去。
走至榻边,她伸手掀开帷幔,见太妃睡得安稳,她提起枕边太妃脱下的衣裳,探手摸了摸,摸到一物,心下一喜,赶紧掏了出来,见是一青花小瓶,揭开盖放下鼻下嗅嗅,清香扑鼻。
定是这个不会错了,她眼里现出笑意,将小瓶藏于怀中,轻轻放回太妃衣裳,转身蹑手蹑足往殿外摸去。
在她合上殿门之际,太妃翻身坐起,眯眼盯着殿门,眼神复杂,有着一丝痛惜,亦有着一丝愤怒,但更多的却是阴霾。
黑衣人来到院中,四下张望片刻,这才扬手摘下面巾,露出一张俏丽容颜,竟是达拉亚。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花小瓶,长出口气,牵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虽说城邺中途将她丢在婚礼上,让她颜面尽失,但气恼之余,达拉亚仍是不争气地放不下城邺,担心他的毒。原来早些时候,她已向太妃要过解药,但太妃不答应。达拉亚知道不宜硬碰和太妃顶撞,因此佯作乖巧,解除太妃疑心,实则是为伺机偷解药,就连先前她故意嚷嚷着杀林弘文,也是为此。
达拉亚偏头想了想,转身向天牢方向而去。
她蹑手蹑脚推开天牢大门,里面一片静寂,达拉亚探头进去,确定没有人,这才一闪身进了天牢。她知道那个为救城邺,而前来要解药的人就被关在这里,找到城邺必须有他带路,她要先救出那人才是。
达拉亚放轻脚步,顺着石阶而下,幽暗的火光下,只见两个狱卒,趴在桌上睡得正熟,身旁还放着两大坛飘着酒香的空罐子。
哼,原来是喝醉睡死过去了。达拉亚冷眼扫了他们,但正好方便她办事。
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边警戒地观察着狱卒,边从其中一人腰间,摘下牢房钥匙,来到牢房门前打开锁。
不知是时间太匆忙,还是认为此人无关紧要,太妃并没命人如当初城邺一般,将林弘文锁个严实,只是手脚戴了普通的镣铐而已。林弘文正眉心紧锁,担忧着城邺,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过来。
“你不是”
达拉亚此时并未蒙面,林弘文认得她,虽只有婚礼上一瞥,但却也知她身份,自己被抓时,这蒙古格格也曾出现。
“嘘,先和我走。”
达拉亚示意他压低声音,用偷来的钥匙打开林弘文身上镣铐。林弘文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有机会从牢中出去,他也不能错过,于是立即起身,跟在达拉亚身后出了天牢。
“你为何要救我?”
一出天牢,林弘文便停住脚步,戒备地望着达拉亚。
“领我去见城邺,我偷了解药,若他不马上服下,不到五日便会毒发而亡,事不宜迟。”达拉亚扬了扬手中小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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