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见见苏合,多日未见她了。”
说着,就要向外走,却依旧被城邺拉住不放。
“不用去了,苏合不在府里。”
小雨眨眨眼,眼含不解,“不在?她一人能去哪里?难道随了姐姐入宫去了?”
城邺摇摇头,解释道:“你离府那日,苏合便一起失踪,我们原以为苏合是跟着你而去,也是前日才知道,她没同你在一起。”
“什么?连苏合也给丢了?”小雨一跺脚,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扑朔朔落下,“都怪你,这下可好,不仅姐姐入宫受苦,苏合还下落不明,她人生地不熟,一个丫头能跑到哪儿去?”
小雨声音哽咽,情急下趴在桌上呜呜大哭。她对苏合的感情并亚于乌兰珠,甚至还有过之,因苏合是这世上第一个关心她爱护她之人。在宫里,她曾做过不好的梦,梦见过苏合,但转念想苏合呆在王府断不会有事,不想竟真的出了事,她如何能不急?
城邺倾身,从后面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宽慰道:“莫急,我立刻就安排下去,派人四处去打听苏合的下落,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
小雨不听,仍是兀自哭着。
“你伤才好,哭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早些歇息,苏合的事情交给我。”
城邺说着,抱起小雨,将她放于床榻上,扯过薄被覆于她身上。伸手把她鬓角散落的发丝理到耳后,又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
他的话语,似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小雨蒙着被子,哭声渐弱了下去。
不见乡书传雁足,
惟见新月吐蛾眉。
乌兰珠独立小窗前,遥望一轮银月,久久无法入睡,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乡愁。
已经多日不曾思念起远在万里的家了?那风吹草地的茫茫草原,依稀中似乎有些模糊。可如今随着苏合的失踪,思乡之情却又不觉袭上心头。
乌兰珠与小雨调换之后,便被太后打发到了浣衣院。浣衣院多半是被惩罚的奴婢所在之处,活自然不是一般辛苦。乌兰珠本就身子纤弱,一天下来,又累又乏,周身酸痛得仿佛不属于自己。
其他人都已熟睡,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夹杂些微鼾声。可心中惦念着苏合,乌兰珠辗转难眠。
苏合是自小与她相依为命之人,从蒙古到京城,虽是主仆,却胜似亲人。眼下她行踪不明,乌兰珠心里始终忐忑,忽而想起那日自己的梦,苏合在荷花池塘里跳舞,被惊醒的恐惧至今还让乌兰珠记忆犹新。
这事能找谁商量?入宫前,城邺叮嘱她若有事可以和九阿哥说,看来也只有此法最为可行。
她眼前又浮现出二阿哥睿霖的面容,虽知道他当下不在宫中,但呼吸着宫里的每分空气,便觉得又和他接近了许多。偌大的皇宫,究竟要怎样,才能到他身边?
静夜无声,唯有缠绵心事,暗自涌动。
第二日睿祺悄悄跑来浣衣院,趁乌兰珠干活的间隙,关切问起她在这里可还好,乌兰珠向他道起那个梦。
“兰珠姑娘你可是觉得,这与苏合的失踪有关?”
乌兰珠颔首,复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很担心苏合安危。”
“你放心,我和瑞王都会尽全力寻到苏合下落。”睿祺安慰她。
“就有劳你们了。”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多加小心。”睿祺不放心地叮嘱,“我已打点了浣衣院的嬷嬷,让她们善待于你,莫要为难,我过几日再来,若有什么困难,只管说便是。”
乌兰珠嫣然一笑,行礼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此处不宜久留,我且先离开。”
“小雨她可还好?”乌兰珠关切问。
“已平安到了瑞王府,我正要去看看她。”
乌兰珠闻言,脸上露出些许宽慰之色。小雨应是也知道了,自己换她出宫之事吧,还不知会如何吵闹。
想到小雨的模样,乌兰珠不禁莞尔,想了想,轻声道:“带我同她问好,就说我在这里一切无恙,让她不用担心。”
睿祺别过乌兰珠,策马来到瑞王府。
城邺去部署寻找苏合一事,只有小雨无精打采地倚在窗边,单手托腮,闷闷不乐。见睿祺走进来,她也只是淡淡扫他一眼,全然没有以前那叽叽喳喳的兴致。
“怎么?可是不欢迎我?”睿祺在她身边站定,见她虽满面愁容,但气色好了很多,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小雨扁嘴道:“怎么会,我是没心情,苏合那丫头也不知道去了哪儿,真个急死人了。”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事,方才我离宫之前去见了乌兰珠姑娘,她亦在担心苏合。”
“你看到姐姐?她怎么样?没被欺负吧?”
听到乌兰珠名字,小雨终于有了反应,她一跃而起,拉着睿祺,一连串问着。
睿祺失笑,这才是他认识的小雨。
“放心吧,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应该不会吃什么太大苦头。”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兰珠姑娘给我说起一个怪梦。”
睿祺随口将乌兰珠做的那个梦讲了一遍,小雨听了,蹙眉不语,面上神情苦怪至极。
人死后哪怕隔着万水千山也会寻到生前喜爱之人,给其托梦报信。这话是小雨送银子给街头治病瞧大夫的那位婆婆曾告诉她的,那婆婆一肚子的鬼怪故事,小雨自己也梦到苏合,她依稀记得苏合出现在她梦里时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满头乌发好象还往下答答淌着水。
不过那会小雨住在二阿哥宫中,整日为自己一事烦忧着,加之以为苏合在王府,所以也未曾多想。但这会忆起,再将她与乌兰珠所做之梦结合起来,心下一沉,苏合十有出了事,否则她一蒙古来的小丫鬟能跑去哪?在这京城她根本就举目无亲,唯一的亲人就是乌兰珠,而乌兰珠一直在王府,她没道理抛下乌兰珠独自跑回蒙古,若要回蒙古她早回了,能留到今日今时?
不好,一个念头如流星般闪过脑海。
小雨吓了一跳,她猛抬眸看着睿祺,嘴唇一个劲地哆嗦不止。
“你怎么了?小雨?”见她突然花容失色,九阿哥睿祺面露不解之色。
“苏……苏合……她……她她……”
“她怎的了?你想到了什么?”
小雨浑身颤抖,心紊乱得像风中飞舞盘旋的花瓣,她忽起身,推开睿祺扯足踉踉跄跄地往荷花池奔去
睿祺没搞清状况,愣了会叫道:“小雨,你去哪?等等我。”
他拔脚追了出去。
“苏合,苏合,来人,来人啊”
小雨在池塘边蹦足大叫。
“兰珠小姐,何事惊慌?”几个丫鬟小厮跑来问。
“什么兰珠小姐,看清楚看仔细了,我是福晋,福晋。”不理会他们错愕的目光,小雨提裙跳脚连声嚷嚷道:“谁会水,你们谁会水,快快跳将下去给我打捞苏合。”
几个丫鬟小厮面面相觑,继而摇摇头,表示不会水。
“那你们一个个还杵在这干么?还不快些跑去多叫些人来,把府上人统统给我叫来,快去,快去!”小雨拎着一方帕子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鼻子吼道。
“去罢,福晋之言尔等敢不听从么?速去,莫要惹得王爷稍时回来发怒!”睿祺赶来虽不知小雨要做什么,但她即让叫人来便叫好了。
虽不明白眼前之人究竟是福晋还是乌兰珠,但九阿哥出言吩咐了谁敢不听?几人喏喏点头而去,须臾,荷花池前便聚满了人。
“你们给我听着,会水的统统跳下去摸摸,看池里可否有人,若没会水之人,便是拿盆舀,今儿也定要给我把这池水舀干了!”
“你们谁会水?谁会?”在那几个丫鬟小厮跑去喊人之际,睿祺已从小雨嘴里得知苏合有可能失足跌入池塘早没了命,因此他亦高声问着谁会水。
“奴才会。”
“奴才会。”
“奴才也会。”
相继有人举手应道。
“好,你,你,你,你们会水的统统给我下去,捞的者重重有赏!”小雨说。
听得有赏,十来个会水的小厮脱了鞋袜就要往荷花池里跳
却听一人远远喊道:“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扭头望去,漱雅带着她的嬷嬷急急跑来,后面还跟着一帮侧福晋。
原来漱雅的贴身嬷嬷方才见府人不少下人骚动,纷纷往后园子里跑,不觉纳闷,逮了一个小厮问话,那小厮回曰:“奴才也不知发生何事,只听得福晋回府了,让大伙赶去荷花池,不知做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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