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
他含怒欲掀盖头,小雨出于本能的死死拽紧喜帕不撒手,嘴里语无伦次嚷嚷着:“唔,我是丑八怪,你看了定会做恶梦的,你还是别揭盖头了,快走吧,以免被我的丑模样吓到。”
“丑八怪?哼。”
蒙古王怎敢往大清送一个丑八怪!
小雨不让他揭盖头还编出这鬼话使得他越发气恼,面色阴沉得仿似顷刻就会刮起狂风暴雨般。
“我倒要看看是如何丑法。”他抬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唔,不要啊,我脸上长满大麻子,你看了会倒大霉的……”
她用力摇着头,将喜帕拽得更紧了,嘴里又快又急地蹦出一连串的话,心里却在大骂:这倒霉的王爷怎么还不走啊!
一个要揭,一个抵死不让揭,撕扯中,她滚落在地。
城邺侧福晋一大把,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他这瑞王府究竟住了多少个侧福晋,那些莺莺燕燕整日里争奇斗艳,无非就是为了让他多瞧上她们一眼,可她竟瞧也不让他瞧。先时看在太后娘娘份上他隐忍不发,因这门婚是太后亲赐,这会他可再也忍不了,一脚就将她踹飞。
在苏合惊叫声中小雨身子斜斜往花鸟铜纹镜撞去,又已极其狼狈不堪的姿势落地,她顾不得破口大骂,慌不择路地夺门而逃了。
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迎面湿湿扑来,脱去喜服的小雨搂着一包裹站在青石甬道上,张目四望,只见园中被雨打过的各色花树俱垂头丧气地弯腰露着疲态,眼下不是百花竞放时节,但遥想春夏之际也是姹紫嫣红娇艳过的。
唉,王府真大真美,要能天天住在这该多好?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一江湖小混混,乌鸦即便飞上枝头也还是只乌鸦。
小雨收回视线,落在手中包裹上。
莞尔。
这里面装着她先前佩戴过的那些头钗和首饰,虽与她混进府制定的偷盗目标相去甚远,但也足够她出去后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
只是
她要怎么出去?她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一条可以通往外面的路。
该死的王府干嘛修得这么大这么复杂?她恨恨抬脚踢飞一粒石子,却因动作过大牵扯到先前挨了一脚的臀部,疼得她啮牙咧嘴。
“你是何人?”
白影一晃,小雨眼前多了一人。
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修眉轩长,明眸澄澈。不仅生得面如冠玉,丰神俊秀,声音也非常好听,温和明净,似松间明月,石上清泉。
小雨痴痴盯着他,好象一下陷进了他的眼睛里。
“你究竟是何人?”
他衣襟上飘来好闻的香,清冽而缠缠,幽冷而缱绻。
有点恍惚。
小雨眨眨眼,偏头冲他嫣然一笑,“你可是问我么?我还想知道你是何人呢?”
有趣。
天啦,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儿?
小雨一双水银点墨般的黑瞳似黏在了他脸上。
持续花痴中……
呃,他知道自己很俊,可是也不必这么巴巴地看着他吧?
忍住笑,他伸手在小雨头上拍了拍,动作自然亲切得仿佛和她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我叫睿祺。你呢?”
“睿祺?”
小雨下意识的重复一遍。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么?”
“你问我呀?”小雨总算发完花痴,一手将包裹藏于身后,一手指着自己鼻子笑盈盈地说:“我就是我,不过念在你生得好看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小雨。”
哦?人有趣,名字也俏皮得紧。
“小雨姑娘,你在这……”
“你是想问我在这做什么是吧?”他话没说完她就打断他,“我是格格的贴身丫鬟,格格饿了,王爷不知为何迟迟不来,也没人给我们送晚饭,我出来给格格找吃的,可走迷了路。”
谎言脱口而出,对小雨来说撒谎是不需要打腹稿的,不过是小菜一碟,这点本事没有她还混什么江湖。
被她一粒石子引来此的九阿哥睿祺当然不信她的鬼话,虽说不排除随蒙古格格远道嫁来的下人在王府走迷路是有这可能但蒙古女子再不拘小节也不至于穿着白色中衣裤出没在前厅,更何况她身后还鬼鬼崇崇藏有一包裹。
可是睿祺并不揭穿她的谎话,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道:“你即走迷了路,那我送你回去可好?”
“不好,我又不识得你,我怎知你是不是坏人?格格还等着我送吃的,我得走了,若迟了格格生气少不得挨板子。”
小雨抱着那包首饰掉头就跑,男人么,生得再俊多看几眼饱了眼福即可,还是先逃出去才是正经,莫被美色所迷栽了跟头,要让那凶神恶煞的王爷追来给擒住可就大大不妙。
笑。
他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她前面,阻住她去路,缓缓转过身,含笑问:“我若果真是坏人,你自信逃得脱么?”
“嘻嘻,好棒的功夫。咦,格格,你怎来了?”
小雨视线飘过他的肩,趁他一愕,回眸之际,撒腿返身就跑
“嗳哟。”
撞上一堵人墙,隐有清泉男香,萦绕鼻端。
淡净的月彩倾了朦胧的光华,照着散落一地的金银头钗,熠熠生辉。
“呃……这是我们格格的首饰。”小晴蜒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扫着,连篇谎话几乎不须经过大脑就沿着舌尖而出:“格格怕王府里的人小气不给我们饭吃,让我拿着这些首饰去当了换点吃的。”
他笑而不语,负手立于一簌花树前,心中印证了对小晴蜒的猜测。但他误以为她是不习惯呆在中原,偷了格格的首饰欲典当做路费逃回蒙古大草原呢。要说偌大的王府逃掉个把丫鬟算不得什么,但蒙古来的格格身边丫鬟不见了事可就有点大了。电子书分享网站
因此当小雨重新紧好包裹后,也没见他是如何出的手包裹就到了他手中。
他唇角微勾,掂掂包裹说:“即然瑞亲王的福晋让你拿这些去典当,莫如典当给我吧。你在这呆会,我去去就来。”
须臾,他拿来套男装,不理会小雨如欲噬人的目光径直替她换上,又散下她的发髻结成辩子再扣上一顶帽儿。
“嗯,不错,好一个翩翩俏公子。”他唇角微勾,上下打量她一番,尔后解开她穴道说:“饿就跟我走,我领你去一好地儿。”
“不去!”不带一丝好气儿,她偷天换日混进来是好容易的么?挨了一脚拿命换来那点值钱的物事却给他顺手捞了去。越想越呕,隐约有氤氲的水气盈上她眸中。
“不去我可走了。”他说罢真个转身而去。
小雨在他背上飞了无数眼刀后,忽弯腰摸起一把石子用力往他掷去。
闻得脑后生风,他也不避开,照单全收了那把乱石。饶是如此,小雨仍不解气地扑上去给了他一顿拳脚。
远处隐有一声更鼓传来,夜深了,可大厅喜宴上依旧高朋满座,前来贺喜的王孙贵族兴致盎然的或划拳或高声交谈着,热闹非凡。
睿祺领着小雨到了一张桌前,三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见他带来一生面孔纷纷发问,他微微一笑,岔开话题。
小雨原本气得眼鼓鼓,可自打踏进喜宴两眼就不够瞧了,各色菜系那叫一个香飘万里,勾得她肚里馋虫蠢蠢欲动。要知道瑞王爷深得当今太后宠爱,喜宴上每一道菜均出自宫中御厨之手,色香味自然非同一般。
不须睿祺招呼,小雨坐下甩开腮帮子就吃喝开来。而且吃相极为不雅,一手抓了只鸡腿啃着,一手还拿筷在各大盘中扫荡,两眼瞪得滚圆,间或瞄到好吃的,筷子若够不着,她不假思索地起身一脚踩在椅子上手就伸了过去。丝毫无瑕顾及桌上几位阿哥们投过来的或疑惑或憎恶的目光。
九阿哥睿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旁若无人的大吃特吃,轻咳一声,意在提醒她收敛一些儿。但却遭来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她才不管呢,她不能白混进来白挨一脚,她得吃回本儿。她活到十六岁,怕的事只一桩,就是死不怕的事可就多了去了,头一件不怕的就是丢脸,她早在别人厌恶的目光中练就了刀枪不入的本领。
“咦,瑞亲王不去洞房怎又转来了?”不知谁嘀咕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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