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仙显然是那种既打犊子又护犊子的统兵主官,为了区区一个随行将校,不惜与比自己品阶大好几级的一军统制翻脸。
在姚平仲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对方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就这么直楞楞地拔剑出鞘,当着众人的面向他这个友军最高官长悍然发起挑衅,是可忍孰不忍?
姚平仲黑唬着大脸正要给张仙点儿颜色瞧瞧,就在这时,一直立于旁侧静观其变的王通,大概意识到事态发展即将失控,赶紧挺身挡在双方面前,诚心实意地调护道:
“张先锋万勿动手伤了和气,我家军帅方才只是一时激愤,随口说说而已,实无手足相残之意!”
张仙听他如此一说,怒意骤然消解,随即归剑入鞘准备抬腿出门而去,然而几个牛高马大的西军亲随马弁,依旧摆出一副饿虎扑食的模样,显然在等待本军主将确认方才的指令是否继续有效。
王通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着为首马牟的盔帽顿项,厉声喝斥道:“大敌当前,生死命悬一线,尔等这是想要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吗?”
这一声大吼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在场之人耳朵里轰隆作响。
先锋官当众发飙,几个亲随马牟瞅见本军主将干瞪着眼睛不说话,只好讪讪地退到门外的走廊里。
王俊见此情景,趁机虚挽着张仙的胳膊扬长而去。
“好你个王通!胆敢在上司面前僭越妄言,该当何罪?”
众人前脚刚走,憋了一肚子气的姚平仲随即开始发飙了,劈头盖脸怒骂了一顿还不解气,抬腿就要狠踹对方一个窝心脚。
幸亏王通深知其脾气禀性,事先稍微做了点提防,轻轻一闪身便躲过去了。
饶是如此却也气得面色铁青,心肝乱颤,以致他退到门口之后,陡然转身离去,就这样大剌剌地不辞而别了。
姚平仲哪管对方高不高兴,依然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吼道:“传吾将令,即刻整军突围!”
王通似乎充而未闻,疾步离开衙署大堂之后,径直朝着本部北面军阵走去,孰料张仙和王俊已经在那里等他……
骑将陈开率领的三千轻骑,此前一直呆在马监大院及其周围的核心圈层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诸营步卒兄弟分列四面与虏寇对垒厮杀,他们却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
对于陈开及其麾下部众来说,简直如针芒刺背一般难受一一按照军中惯例,从来都是骑旅翼护步师,如今反倒过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因此听说本军主将着令他们充当开路先锋,引领步卒兄弟从原路杀出重围,这些西军骁锐一个个摩拳擦掌,嗷嗷乱叫,很快做好了随时与虏寇殊死相搏的准备。
三千轻骑自北向南分列三十个纵队,从东面步军方阵里浩浩荡荡地开出去之后,金军数千骑兵闻风而动,迅速在对面集结,双方蓄势待发,随时都会爆发大规模对抗冲突。
“军帅!”
河朔北风劲吹之下凛冽刺骨,更兼军旗猎猎作响,战场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骑将陈开扬鞭催马来至本军主将姚平仲近前,主动请缨道:“某将愿领三百前锋骑队,突入虏阵,先击破敌!”
姚平仲神色冷峻,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阵营看了好一阵子,忽然摇头道:“不可。虏寇悍勇轻锐,倘若先击不破,我师士气必受其挫,届时岂堪再战?吾自当亲率马弁冲锋陷阵,尔率骑旅接应步众即可。”
“大军在后,主将岂可轻举妄动?某将……”
陈开听罢,心下大急,正待据理力谏,孰料对方突然拔起戳在地上的银缠铁槊,冲着左右的亲随马弁振臂大吼一声,旋即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两军之间只有短短的一箭之遥,很快就会突入敌阵,陈开来不及多想,赶紧命令位于前列的三百前锋骑队,紧紧在后面追随绝尘而去的本军主将和百余骑亲随马弁。
姚平仲头戴凤翅兜鍪,身披铁甲重铠,右腋下夹着一条几十斤重的丈八银缠铁槊,全身上下几乎已经武装到了牙齿。
但见其突入敌阵之后东捣西戳,左冲右突,所到之处金军骑兵无不仰身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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