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土地好似发怒般剧烈的颤抖着。
姜瑟艰难的走着,老天爷你既然让我活过来,便不会看着我死在这小小的山洪之中。
姜伍这边他火急火燎的赶回县衙,途中也去看了清远河中的堤坝,的确如姜瑟说说那般。他立刻呈报了此事。
没想到县令没有再派人去查探情况,反而沉下脸来呵斥姜伍多管闲事。
如此姜伍愈发肯定了心中所想,忍不住斥骂了几句县令贪赃枉法,罔顾人命。气的冯县令当场罢了他的职。
“如此不正之风的县衙不待也罢,冯县令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下游百姓遭了什么劫难,你看老天爷会不会收了你这个贪官。”姜伍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
气的冯县令掀了桌子。
姜伍没有走远,他偷摸着走到库房,在外面徘徊了许久,走进去是死,不进去会违背良心自责一辈子。
家中还有妻女,还有远在京城的长子,思及此姜伍一咬牙推门而入。
京城之中,清远郡各处县级发生山洪之事已经上报朝廷。
巍峨壮阔的紫薇殿之中,承德帝扶额坐在紫檀木雕刻的龙椅之上,看着下面喋喋不休争吵的大臣们。北方大旱,本应该是播种的季节,却因旱情迟迟没有行动,本就焦头烂额的承德帝又听说南方水患。
几个迂腐的老臣,大闹太明殿,这是苍天的惩罚,这是因为承德帝的纵情享乐所导致的天罚。
承德帝羞与他们争论,大周萧家各个帝王皆奢靡,偏偏到他这,就下了天罚?
“不管如何,需要派遣大臣前往赈灾,以显皇恩浩荡。”右相苏平在这一片争论声中字正腔圆的上报。
大殿一时间安静下来,生怕发出声音,皇帝就派遣自己去赈灾,那般吃力不讨好的事,这时候可都不愿意去。
皇帝心中嗤笑,一个个将天下百姓安危挂在口中,真正干事又皆是缩头乌龟。
“爱卿说的有理。”承德帝站起身来,帝王的威压瞬时冲击着每个大人之心,“不知何人愿意前往?”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一时无人站出来。
殿中极大,为了遮挡午时的日头用了极其名贵的鲛纱一层又一层的挂着,如梦似幻,一旁金丝珐琅雕出狮子模样的香炉中正燃着龙涎香,安神静气。
承德帝看向方才争着要他写罪己书的大臣:“宋卿方才一言,朕深感欣慰,大周有如此这般为国着想的栋梁,实为大周之幸啊。”嘴里说着心中宽慰的话,语气却十分揶揄。
你不是让朕写罪己书吗?那你就去给朕赈灾去。
宋大人顿时脊背发凉,双膝跪地:“陛下圣明,臣愿为大周肝脑涂地。”
承德帝冷哼一声。
苏平拱手道:“陛下,宋御史年事已高,清远郡路途艰辛,宋大人的身体怕是吃不消。”
宋大人眼瞧着松了口气。
苏平又道:“皇子们皆已成年,也该是为大周做出贡献的时候了。况且若是派皇子前往赈灾,更能体现皇恩浩荡。”
与苏平一向不对付的常太傅道:“胡闹,前往赈灾既是国之要事,亦是路途凶险,皇子们还未经世事,怎能让皇子们独自面对。”
“就是未经世事才更要出去磨炼才是,常太傅你这是何意?想让皇子们都成为笼中鸟吗?”
“你……”常太傅语塞,他是太子的人,太子中庸无能,皇帝若是真让太子前去,这小祖宗先不说能否把事做好,万一路上出了点什么差错。后面的三皇子可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好了好了。”承德帝发话,“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这些老匹夫一个个嘴上功夫了得,却都不干实事。简直无用得很,无用得很。
夜晚,承德帝已经更衣完毕,淑妃在一旁为他捏肩,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一下一下似乎为承德帝赶走了不少烦愁。
“陛下……”甜糯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淑妃一向是他的解语花,一旦朝堂上有何烦心事,总喜欢来她这坐坐,“陛下为何事烦忧?”
“南方水涝,朕在想派谁去赈灾最为稳妥。”
“想来朝中的老臣都不愿揽这个烦心事,应该会把难题都推到皇子们身上。”
承德帝一听来了兴趣,转身看着她:“说来听听。”
“皇子现在都大了,还未参与国事,若是借由此事来……”
聪明的女人从来都是话说一半,剩下的就由男人自己猜去,说多了反而引起皇帝的猜忌。
这不,承德帝不说话了,皱着眉思索着什么。
淑妃见况,便顺势坐在承德帝身旁,双手缠绕上他的脖子,语气极其温婉:“陛下,臣妾不才,倒是有个人选。”
承德帝斜眼看她,后宫不参与国事,但淑妃无子,她的说法说不定正是他的想法。
“陛下忌惮北燕王已久,何不让北燕王世子前去。一来,一个王爷的世子前去,身份仅次于皇子,天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二来……”淑妃一顿,整个人倒在承德帝怀中,眼神中似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情思,“二来,陛下忌惮北燕王已久,一个半拉孩子能有什么用,到时候差事办的不利,陛下可一次为由,让北燕王交出一部分兵权前往南方协助世子,之后便可……”她的意思便是可将那部分兵权收归己有。
淑妃娇艳的红唇落在承德帝耳边。声音也从一开始的温婉变得极为妩媚,这便是淑妃厉害之处,即便在宫中无子,却也能稳坐四妃之位,靠的便是这迷惑男人的本事。
承德帝笑着亲上她的脸颊。后面之事,不言而喻。
北燕王只不过是一个褫夺他兵权的一个手段罢了。
二十几年前,大周边境南渊小国屡次进犯大周边界,先帝昏庸无能,将兵权交于当时的神武大将军,大将军全胜而归,兵权也落入他的手中。
神武大将军死后,兵权本应该回到皇帝手中,大将军仗着自己立功,私自将兵权传给自己的儿子君扬。
承德帝从小就被先帝耳提面命要将兵权重新掌握在手中,他与君扬交好,与他亲如兄弟。还封他为异姓王,这当了王爷,再不能将兵权把持不放了。
君扬这才明白这么多年的兄弟,竟是惺惺作态的小人。
归还一部分兵权后,携妻子退守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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