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有为难的时候。能解决了便是另一幅天地;解决不了,也怨不得别人。既然不懂古琴,急也没用。”太后接过去,将药茶倒在一个竹筛里,筛去渣滓。
“太后,您自是喜欢这性子。”余尚宫又添了一块儿香炭。
“这性子是刻意装来的还是真的,目前还是未知,单凭一两件事就看透一个人的心,也太武断。将来如果她自己无能,那哀家自会让她消失。”太后将渣滓倒进炉火内。
……
湘南倒是不想放弃,长笛是会的,上学时玩过。
可惜那西洋乐器,怎能出现在这里。。
可那古琴古筝之类,湘南却是一窍不通。
简直哭笑不得。
总不能现场写个五线谱,让余尚宫“欣赏”吧。
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皇后娘娘的。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院子不大,湘南转了一圈回来,见众人各自拨弄琴弦,屋子里嘈杂鸣乱,不堪入耳,更有甚者,编不出曲子,竟有想将琴摔了的。
湘南忙过去扶那琴,那桌上却滚出一个竹笛来。
原来这桌上不止有古琴、古筝、更有笙、箫等,角落里还放着琵琶,只是没人能弹罢了。高门贵女,学得古琴,是一雅事。故而古琴最是流行。
湘南拿起竹笛来试了试,口风对不上,很是困难。
又调试了一番,才差不多对上。
湘南运用气息,反复折腾,很长时间,才控制好。
湘南此番举动,众女见了捂着嘴笑。
“呕哑嘲哳,真是难听死了。”
陈景鸿回嘴道:“你的琴更难听,像乌鸦!”
话说两个才女就此又差点打起来,湘南却幽幽地吹出曲子来,悠扬清越,直上云霄。所有人都立住细听。湘南心道:“这也不难。”
阮予伶此刻正走入前厅,愣住了,却立刻道:“时辰到,比试开始!”
余尚宫走进前厅,坐在一旁,小宫女拿着毛笔站在一旁,准备记录成绩。
仙草宫内,太后饮了一口药茶,听了那笛声,对一旁赵书洛道:“果然,不俗。”
高门贵女,多是学琴的,少许弹筝。
只有湘南拿着笛子,众女不以为然,以为湘南方才不过是凑巧弄出那么个音来。
前厅之中,声音时而温柔似水,时而柔情满怀。
不过都是前人的曲子,改了几个音符罢了。
最后,轮到湘南。
有些人高傲地看着湘南和她手里的竹笛。
有些人带着一丝怜悯,觉得湘南走入绝路。
陈景鸿方才已经表演完毕,还算说得过去,在众女中算是上乘了,此刻催促湘南赶紧上场。
湘南其实在想,表演什么好呢。
会的曲子,太多。
这一世,这些人未听过的,想必也太多。
一时间,却没了选择,孤零零地愣在那里。
余尚宫道:“怎么,还没想好?这些温柔似水的曲子,大家也听腻了,你可有新的?”
湘南乍听到温柔似水这个词,便一下子想起一首满是江湖洒脱与悲怆的曲子——
《沧海一声笑》
湘南笑道:“那便来首不一样的。”
一开始的山色湖光,转而变成直上云霄的高扬,直愣愣穿过万里层云,跨过千山万水,道尽人世间喜怒悲欢。无论是人间的大悲浊酒,还是仙界的大喜金樽,尽付于笑谈之中,空留霸业待成,爱人未还。俄而又成江南烟雨,俄而又为大漠雄鹰。直听得人忘了世间纷扰,只剩沧海一笑。
据说,此曲一出,天下再无人敢奏出这豪情。
湘南吹笛之时,也未曾料到自己能吹得这样好,只是想到前世一路艰辛,财团多次面临危难,多亏那些好友一路相扶才闯出一番天地,可如今只剩下她自己在这异世,未免心有感怀,一并而发。
余尚宫抚了抚肩上的黑猫,一旁的小宫女手里笔尖上的墨滴到纸上,这才发觉,撤下纸来,慌张不已。
“今日比试,湘南第一!”
余尚宫不知是否有些感怀:“湘南,你让我想起了很多过往。大内第一乐手,也做不到,你竟做到了。”
湘南拜谢道:“多谢余尚宫夸赞。”
余尚宫继续道:“不,不是夸赞,这是事实。”
仙草宫里方才还未开的栀子,在冬日地暖的催促下,此刻都已绽开,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太后缓缓放下那杯药茶,道:“书洛,冬日,就要过去了不是?春日,哀家要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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