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男子一头如瀑的黑发闲散地披在肩上,灰白色布袄配一双鹿皮猎人靴,腰间还扎了一条山民皮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哪里来的山野猎户。
可再看他脸上一双凤眼黑眸,一挺如山脊般的鼻梁,略带慵懒戏谑的双唇,整个人散发着慑人的气场,偏偏又故作闲适,温柔地笑脸相迎。
“好久不见,小花猫。”他迈出门,走到宁安面前,声音似夏夜暖风,沉而温暖。
宁安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自己与他距离太近,连忙后退一步,欠身行李:“参见陛下。”
“怎么这幅紧张的表情,多年只有信函来往,太久未见,你对我这么陌生了?”元晔抬起手,宠溺地摸了摸宁安的头发,“只有你我,叫我名字便好,不用拘谨,就像原来一样。”
宁安摇了摇头:“这是宫里,还是注意些为好。”
元晔叹了口气:“这是我的茶园,很安全。快进来,我已经给你泡好了茶,五分热,你喜欢的温度。”
宁安看他眼底温柔如初,便点点头,甜甜一笑:“知道了,阿晔哥哥。”
元晔将她带入小屋,茶香扑鼻沁人心脾。宁安鼻子嗅了嗅立马露出欣喜之色:“阿晔哥哥,你拿这么好的茶招待我,我可没什么能还你的。”
元晔给她倒了茶,亲自送到她手中:“我给你的何时需要你来还?”
宁安接过茶,品了一口,半温半凉,润口清香,带着些许酸甜。宁安欣喜道:“你竟然给茶里加了柠檬和糖!这等极品好茶这样喝太浪费了!”
“无论什么茶,只有对你的胃口,才称得上好茶。你在信中说想喝这种茶,我便让人去寻找这种水果回来。刚好就在前几日,南海郡守终于找到送入宫来。”元晔提起茶壶为宁安添满了茶杯。
宁安见到他桌上被把玩的锃亮的沉香木小葫芦,开心道:“我给你这个小葫芦还在啊,我以为你都把它弄丢了。”
元晔拿起小葫芦,放在手心颠了颠:“你送给的我怎么丢。”
宁安:“那我给你做的香炉、宝剑、八卦和七星戒指你都留着呢吗?”
“香炉宝剑那些大件都在寝宫,”元晔从领口锁骨出取出用红绳系着的一枚七星银戒,“而这个我都贴身带着。”
与元晔面对面坐着,看他温柔地望着自己,岑宁安忽然觉得有一丝局促。五年前相遇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少年模样,如今却是马上当父亲的人了。
“对了,还没来得及当面恭喜你。”宁安眼睛一亮,转移了话题。
“恭喜我什么?”元晔问道。
“恭喜你马上要做父亲了。”
元晔微微一愣,笑容僵在脸上,接着眼底沉了沉,收回看着宁安的目光,淡淡说了句:“谢谢……”
“那……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宁安问。
元晔转移了话题:“还早,不急……倒是你,不惜暴露身份也要让鹤妃安排来与我见面,是有什么事?”
宁安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赶紧正襟危坐,认真起来:“阿晔哥哥,太傅有没有跟你说,让你赐婚的事。”
元晔诧异道,“太傅并未提过。怎么?他想让我赐谁的婚?”
“我听说,太傅会请你在元日庆典那天给我和长留世辰赐婚。那样我和长留世辰就是御赐婚约,如果悔婚就是抗旨不遵。”
元晔面色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抬眸看向宁安又依旧温柔:“你……自己怎么想?愿意嫁给长留世辰吗?”
“当然不愿意!”宁安义愤填膺,就差拍案而起了,“长留世辰乃至整个太傅府对我怎么样,阿晔哥哥你不是不知道。打死我我也不要嫁给他!”
元晔唇边显露笑意:“你是让我不要赐婚?”
宁安坐会座位,像个可怜的小猫闪着睫毛:“阿晔哥哥,我知道这会让你非常为难,可我自己实在没办法了……太傅府就像个囚笼,里面没一个好人,我真的真的不想继续陷在那个笼子里了。”
元晔暗了暗眼神,双手握紧,声音中带着冗长的无力感:“是我力量不够,直到现在还保护不了你。”
“不不不,”宁安举起两只手使劲摆了摆,“阿晔哥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了,要不是你我的蒿草阁也建不起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名气,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太傅府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长留宇山的党羽又控制着军队,比起我,你过得更加受制……我……”
元晔苦笑着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別愁眉苦脸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抗衡长留氏族,但我有我的计划,总有一天我会获得足够的力量摆脱长留宇山的控制。”
“我相信你。”宁安坚定认真地说,“而且我会一直支持你。”
这么一瞬,元晔凝视着宁安毫无畏惧的眼神,忽然想将她拉入怀中。
可理智清醒的他,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等她长大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急于此时。
五年前的一个傍晚。
十一岁的宁安从太傅府偷溜出来,岚英陪着她乘着言灵车抵达雩山山泉沐浴。
清泉山瀑,溪水绿荫,鸟叫蝉鸣,宁安泡在清凉的泉水中,双手绕动着池底的水草,偶有金鱼游过她的脚趾。
岚英从山中找来野草莓和香瓜,拿网兜装起来在泉水中冰镇着,宁安趴在池边,一伸手就能拿到草莓,吃的小嘴满是粉红的汁水。
等到星垂四野时,宁安从池中站起身,穿好衣服,正准备离开时,草丛中忽然出现响动。
岚英将宁安护在身后,走到声音发出的草丛处,她双手拨开绿叶,一个少年昏倒在了地上。
宁安走上前,见少年虽满身脏污但衣服面料却是上乘。她在少年身上翻了翻,找到了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九条相互缠绕的龙。
宁安心中一惊,立即将少年转移到了一处山间坤道院。
道院主持用山中现采的草药为少年治疗,好在都是皮肉擦伤,没有骨折或其他严重的问题。但少年似乎太累了,整整熟睡了一天一夜才苏醒。
“你是谁?”少年问眼前送来清粥的女孩子。
女孩将粥放在他手中,笑起来眼睛闪亮,像一只花猫:“我叫抚灵,小哥哥,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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