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皇后凭栏远眺,宫墙外绵延的灯火亮如白昼,宫内的明灯一盏接着一盏,可这宫城为何这般幽黑凄冷?
桐影台上再次出现人影,几个侍女走到窗前,竟然把窗户都关上了。
一股怒气直冲心肺,杨皇后猛地拍向栏杆,恍然间腿脚虚软,往后栽了两步,竟快要站不稳。摘星阁上的宫女齐齐一惊,涌上前扶住皇后,连忙劝道珍重凤体。尚善大呼太医,宫女们跑上跑下,乱成一团。
杨皇后被搀扶着坐回榻上,几滴眼泪顺着两颊滑落。
杨千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赶紧抬手拭去眼泪,手悬在眼角掩饰自己的脆弱。扭头面朝里,不去看她。
“姑母凤体违和,还是早些休息。侄女改日再来拜见。”杨千宜一福,转身退下了。
“你的拜帖王氏收下了吗?”杨皇后用尽量平稳的声调追问道。
“王氏收是收了……不过,她还是那句话:无暇指教。”
答案也在意料之中,杨皇后扬了手,不再多说,强撑住站起来,挺直了背脊,缓缓向阁下走去。
机会她已经给了,是王氏自己不要的。
既如此,那便弃了吧。
杨千宜看着姑母离开,背影挺拔却又萧瑟,仿佛是冬日里被大雪压枝的红梅。虽然表面上依旧拥有被文人称颂的美好,但实际上已经不堪重负。
杨氏一族因为姑母而荣耀,但家族里子嗣淡薄,又无可堪大任的文臣武将,姑母的操劳杨千宜一直都看在眼里。
所以当姑母身边的侍女问她愿不愿意入宫帮姑母一把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眼前浮现出之前在陇西的生活,她只是杨氏的旁支,无权无势,洗衣做饭都要自己来。若不是姑母得势,她怕早就抬进有钱人的府邸作小妾了。
无论如何,她是决不要再回到这样的日子。
本以为自己进宫来的对手是崔贵妃,没想到现在一个小小的夫人也敢拂皇后的面子。杨千宜回头望向那桐影台,眸中升起难言的情绪。
有凤来仪,非梧不栖。
住桐影台,她也配?
皇后的身影已经看不见,杨千宜唤了宫女来仔细叮嘱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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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最后一册外宾的图像和名册比对完,王策抬起头,脖颈酸胀无比。
自从王婉被挟持之后,他就开始主持这项工作。那日挟持王婉的贼人分明是北梁人,却苦于只有文书而无画像比对,竟然让北梁使团的人蒙混过关,逃过了鸿胪寺和御林军的盘查。
虽然王策本人知晓内情,但为了照顾王氏和王婉的名声,这事他只能装作不知。
今日他亲自画了陆承衍的画像,写下姓名后收进了箱子。落下笔,抬头看,天已鸦青,橙霞漫天,鸿胪寺外的街道上已经挂起灯笼,游人如织。
王策向同僚告辞,牵了马准备回府,看到挤得水泄不通的道路又打消了主意,迈步走了出去。
街上人声鼎沸,少男少女们沿着望春江边谈情说爱,垂髫小儿在人群中嬉闹,更有一家三口携游,丈夫为妻子戴上新簪,小儿在怀中笑的开颜。
王策在街上漫步,一缕糕点的香味钻了进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糕点坊,坊前的人们熙熙囔囔,都等着买新出的糕点,王策也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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