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谦不语。
“过段时间就好了。他给了我一个敷衍的说法。那个时候她才十八岁，就跟我面前的女孩子一样，一样的年纪。”
陈子谦听清楚了，这是他在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子申诉。不过就算是精神分裂，心脏不排斥的话，为什么她会死？
想到了这里，陈子谦不能放任不管了。刚动了一步，被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吓了一跳，回头看。韩姜鬓发凌乱的跟一个陌生的老头搀扶着出现在了眼前，李薛整个过程里面未曾回头。
头发鬓白的老头还未站稳，一声，“都是我的错，停下来吧李薛。”
听的所有人心一惊，都知道医生是救死扶伤的。做手术的时候一个小犯错可以要人一条命，这也是陈子谦徐晃迟迟不采取措施的理由。
老人佝偻着腰扶着膝盖一点一点跪在了地上，接触尖锐的石块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祈求的眼神看着李薛，好不容易李薛回头看了。
“事到如今承认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能把她还给我？”李薛眼角开始发红，显然老人的到场明显是让他的情绪更激动了。
老人摇头道：“都怪我，没有仔细查看那颗心脏。可是鑫凝也不能等了啊？她也是我的女儿啊？我不心疼吗？”
一段话让现场的气氛凝结，是院长的女儿。陈子谦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老来得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词同时套在了金院长身上。
“你的女儿？”李薛一个甩手一瓶消毒液砸在了金院长的身上，来不及脱掉的白色外挂上面有了黄褐色的痕迹。
李薛愤怒的红了眼，“金汕你还记得她是你的女儿，你觉得你配吗？鑫凝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因为那颗随时会要了她的命的心脏无助哭泣的时候你在哪里？
感冒发烧，那一样很微小的病症都可以要了她的命，她每一天只能躺在哪里，坐在那里对着天空发发呆。羡慕的看着楼下的孩子又跑又跳的眼光，你知道吗？
她的抽屉里摆着一个画册，一半是我和她，另外一半她空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问她哪里为什么空着？
她说，我给爸爸留的。
你知道我听到这样的话我有多心疼吗？不管我多爱她，多对她好。可是亲情爸爸的爱我给不了她，她没有说过妈妈，可是我知道她也很想妈妈。
只不过没说而已，这些我都知道。可就是妈妈我也不能帮她找回来，我也不敢离开她去找，她的身边只有我了。
她的病我们花光了所有能用都积蓄，不过还好我是你们嘴里说的天才，可你们谁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天才吗？
我是为了她比变成了这样的，我拼命的学医。六岁就开始了，从听到她的病开始……”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金汕捂住了耳朵，眼泪不停的从皱纹的眼角溢出来。
“不要说，为什么不说。我还没有说完那，她从来不知道她自己才是那个寄养的孩子，我把寄养的名义认下来了。
我陪着她，她陪着我。她说过的她要嫁给我的，最喜欢的是哥哥，我最喜欢的也是她。金汕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为什么？她是个私生女也是你的女儿不是吗？你为什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为什么啊？”
“不要说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不要说了。”金汕趴在了地上闷声痛哭。
李薛张了张嘴，缓解鼻酸的感受。
“你该死，你的确该死。就是因为你不相信我，逼得我只能动手杀了她，你知道我看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是什么感觉吗？
我也才十八岁啊，我最宝贵珍视的人死了。我只能杀死她，让她回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那个男人的出现，他不停的侵蚀着鑫凝。
偶尔鑫凝回来的时候，你知道她有多害怕吗？一个人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割腕自杀了好几次。我不敢回家，可又必须回家。
回家我就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不想她死啊？可我又怎么忍心看着她痛苦。她是只有忍不下去才会呼救的孩子啊，可就那么几个月的磨合期，你知道她的呼救吗？每一次听到我都是生不如死，可是我也不能代替她。
她哭喊着，求求你了哥哥，我不想那个人在我身体。把他赶走好不好？或者杀了我好不好？赶走我怎么可能做的到，可杀了她我更办不到。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我以为慢慢会好的，可我看到的，我看着她变得面黄肌瘦，仅仅两个月而已，她不在对着我微笑了。我知道她疼，她害怕她难受。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发了疯一样的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心脏。可是我找不到，金汕这些我知道你都知道，你就这么冷漠看着她一步一步只能走进死亡？你为什么这么狠？”
金汕的两只拳头使劲砸在了地面上，手上出血也停不下来。
李薛深呼吸一口气，逼回了眼泪。
“我没有钱，我没有人脉，我救不了她。金汕，十年了她离开我十年了，我只能在梦里见到她，见到她十八岁的样子，永远都是十八岁的样子。
她不会长大不会对我笑，不会叫我哥哥。她甚至没有穿上她最喜欢的白纱，她就离开了我。我无数次在梦里祈求她留下来，那只能是一种奢望。
她回不来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金汕我很想问问你，发生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能恬不知耻的活着？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这么多的为什么金汕回答不了，只能看到他悔恨的在哭。韩姜的眼角湿润了，面对他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他们什么也不能回答。
一个细小的红点点，伴随着李薛一步一步靠近金汕的同时移动着。手里握紧的手术刀上面还显然着韩笑的血，红的刺眼。
金汕抬头，混浊的眼球里嘴唇颤抖的看着李薛。同时伸出了手，抓住了李薛的衣摆，让李薛的身体重量撑着他的体重，狼狈的爬起来。李薛就这么坚定的站着，任由金汕拉扯着他的衣服。
过程里韩姜想帮忙被拒绝了，衣服拉的变形，金汕用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拉住了他的手。他低头的一瞬间眼泪随着手上的动作砸在了金汕的脸上，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快到让陈子谦没有反应过来。
刀子进了金汕的腹部，久违的是看到了李薛流眼泪了，嘴唇轻颤。伸出了手想拉一把他，被阻止挥开。
“不用了，我一个老头子的命不值钱。我这样一个罪人不值得你来救，我这样的人在他们面前太轻浮了，太难看了。”
我送他去见你了，李薛好像在阴影里看到了鑫凝，他笑着哭了。“哥哥，好想你，想你回来做我的新娘。好想永远保护你，好想永远在一起，你不会回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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