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霖一边这么腹诽,一边预备回马车暖和暖和,不想一道耳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周姑娘?”
周锦霖吸吸鼻子,在回头的那刻秒变仪态万方:“大公子?真是巧。”
要风度也要温度的卫大公子下了马车,不自觉的拢了拢大氅。如果他记得没错,本来在秋天就结束的漕运自前朝永安年间突然在冬季死灰复燃,美其名曰“调控京师粮食价格”,但问题就在于京城周围的常平仓都不是死的,粮食不够从周边地区调运就是了,何必再费半天劲从南方调运?
但是他现在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同知,翻不出什么浪,只好选择熟视无睹。
“周姑娘怎么来了?”卫卓问她。
周锦霖怎么可能说是坑蒙拐骗,就含蓄的说道:“出来散心。”
卫卓笑了笑:“是吗。”
周锦霖选择性无视了他话语里的调侃,继续说:“大公子今天怎么也有空过来?”
卫卓面无表情的说:“哦,出来散心。”
啧,目的不同,糊弄人的话倒是一模一样。
周锦霖的眼角微微一弯,露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说”的表情。
卫卓:······
他清清嗓子,本能觉得有点尴尬,不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和年轻女子接触都少的可怜。反正不过是书香闺秀,读着《女经》、《女戒》,学着女红、掌家,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将喜怒哀乐埋在一方小小院落里,尽管面容不同却走着千篇一律的人生路。
他的母亲是这样,他那面容模糊的“妻子”也是一样。
不过,周锦霖很特别。
“那是朝廷的漕运船,”卫卓打破僵局,“从江南送粮食到京城的。”
“这种时候还送呀?”周锦霖尽管看清了漕运船的旗帜,但还是有些惊讶的说,“运河都要结冰了。”
是呀,奇怪的东西很多,但只要司空见惯,也就成了稀松平常。
卫卓深深吸了口河畔寒冷的空气:“这是前朝的旧制。”
周锦霖“哦”了一声,心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真是不熟悉,不过似乎应该不用怪她,本来原主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对于政事什么的简直像在寄宿制高中读书的学生一样匮乏,当时她为了跟上国家大事不得不吃最难吃的饭,因为只有那个食堂有新闻联播。
何况这个时代的大蓟,女人又被隔绝在了政坛之外,又被寄予了“德容兼备、卑弱温柔”的所谓“期望”。
她清楚这些事她本不该过问,但也许真的是自己本身性格就有一点愤青潜质,又也许是自己潜意识把卫卓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当然大蓟没有文字狱,除了你去衙门口大声叫嚣要谋反),又也许是被高中的作文锻炼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三观,总之她瞥了一眼运粮船:“这······太劳民伤财了吧,居然没人觉得这不合理,也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官场上颠倒黑白的事情多着呢。”卫卓轻描淡写的说,周锦霖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但是连一个小姑娘都觉得不对的事情,朝廷一帮尸位素餐的人是不是眼瞎。
可也不一定是眼瞎,是真的想明哲保身吧。
卫卓慢慢放空了眼神,他其实真的想不明白,自己重来一世有什么意义。就像现在,你明明知道这不合理,可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它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既然我回来了,那我得做点什么。他突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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