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与杨文婧见到杨文妙时脸色皆有些不解。杨文妙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自己想出来看热闹。等到杨文婉也带着含棋出现时,吕氏与杨文婧彼此看了一眼。
“二叔母,长姐。”杨文婉见礼之后拉住杨文婧的衣袖“一切等回去再与你细说。”
吕氏看着杨文婉姐妹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又跟在了泰昌太长公主身后。
太长公主回头看了看突然出现的杨文妙与杨文婉,招了招手将杨文婉招到身旁。
“你就是婉姐儿?”太长公主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杨文婉的面庞“嗯,与你长姐长得倒是挺像,都是美人胚子。”
杨文婉回到杨文婧身边,却发现不知何时陈琳郡主也从高位挤了过来。镇南王妃倒是去了太长公主的另一边,与吕氏说笑着。
杨文婉刚落座,不知是谁家的婢女就来了杨文婧身边,在杨文婧身边耳语一番后,杨文婧站起身跟着那婢女走了。
杨文婉的眼神跟着杨文婧,直到杨文婧随着那婢女的身形隐没在了回廊拐角处。
“柳姑娘。”穿过几个回廊,在一处没人的小四角凉亭里头,杨文婧看见了柳菀晴。
“杨大姑娘今日倒是美艳,怎的不怕被人说压了三皇子妃的风头?”柳菀晴面色憔悴。
“三皇子妃过了今日就是妇人家,不会与我这等小姑娘家计较这种小事的。再说了,被人说漂亮总比穿得素净了被人说对三皇子妃不敬好的多。”杨文婧坐在柳菀晴身旁空着的坐垫上。
杨文婧坐下才发现,柳菀晴居然身着一袭绛红色襦裙,再加上脸色苍白憔悴,完全没了往日里的嚣张气焰,连往日里的灵动气都没了。整个人透出一股子的灰败感。
“你说咱们四人,谁都不服谁,谁也都不喜欢谁。往日里我虽是觉得她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人,却更觉得你一个武将家的凶悍女子凭什么与我们三人齐名?如今我却觉得,咱们四人里头,只有你才算得上真正的名门贵女。”
杨文婧面色淡淡,伸手接过了柳菀晴婢女给倒的一杯热茶。“京都的名门贵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这话,我担不起。”
谁知柳菀晴却不屑地笑了笑,摘下了身上的披风。
杨文婧这才发现刚刚自己感觉的哪里不对,这才十月的天儿,怎么就披上披风了。
“你若是都担不起,那两个满心谋算的小人就更担不得了。”柳菀晴起身站在了凉亭里迎风的那一面。“一个心怀鬼胎,一个机关算尽,她们两个倒配得上名门贵女的名头?”
“柳姑娘,当心风高。”杨文婧看着柳菀晴单薄的身子总有种违和感。
“杨大姑娘,若不是与你来往过,知晓你的为人,我真的会将你刚刚这句话当做嘲讽。”柳菀晴也就没有推拒跟上来的婢女给自己披上的披风“你总是这样,教养极好,哪怕是气急了也只会搬出些明面上的规矩来反驳。”
“柳姑娘,婚宴怕是要开始了,我不能离席太久。”杨文婧将手中没喝的茶水放回了石桌上,走到柳菀晴的身边“不是我的教养好,而是你们追求的那些东西我是真的不在意。”
“所以我曾经最讨厌你。凭什么我们眼里要争要抢的东西在你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凭什么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平平淡淡的样子?凭什么你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我们够也够不到的?”柳菀晴眼中含泪道“都是姑娘家,凭什么你就可以目下无尘高高在上,对着谁都可以不卑不亢,我们就不行?就要曲意迎合、卑躬屈膝?就连同为一府的姐妹,也日日夜夜想着将你踩在脚下。凭什么你什么都有了,却还不屑我们?”
“柳姑娘,你怕是忘了曾经你比公主活的还恣意。”杨文婉有些不耐烦了。
“对,所以我遭报应了。”柳菀晴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滑落脸庞。“不过没关系,旁的人怎样伤我的,我就以百倍千倍还回去就好了。”
杨文婧皱着眉转身就朝凉亭外走,柳菀晴也并未阻拦,只是在杨文婧身影快要不见时高声说道“这一切都是蒋月珍和公孙丽做下的局!为的就是将你排除三皇子妃人选之外。”
杨文婧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柳菀晴许久,才又转头走回席间。
“姑娘,您与杨姑娘说这些做什么,将来与蒋府姑娘日日相处的还是您啊。”柳菀晴的婢女拿出帕子,好生安慰着自家姑娘。
柳菀晴咬紧了唇,自己当时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出那样一番话,是为了看杨文婧做不成三皇子妃的懊恼么?是为了日后让杨文婧帮着自己对付蒋月珍么?还是单纯的只是为了提醒杨文婧防范着点儿?也或者只是为了逞口舌之快,让自己舒服点儿吧。
回了席间的杨文婧脸色未变。
用了午食后,各府各院的女眷们纷纷告辞。
杨文婉刚进大门,就被杨安身边的引泉慌慌张张叫走了。
“张衡之子被人劫走了。”杨安皱着眉看向杨文婉“你今日不是不参加三皇子婚宴么。”
“从地牢里劫走了?”
杨三叔点点头。“留守前院的暗卫死了三个,重伤七个。内院留守的暗卫伤了三个。说是直奔暗室,夺了人就走了。没有往内院走伤人。”
没有伤及内院的人,就没办法上报大理寺,丢得是张衡之子,朝廷罪臣之后,若是上报朝廷私藏死囚的罪责恐怕是逃不掉的。
“三爷,姑娘。”杨安正和杨文婉商讨着要不要往庭州那边儿送信的时候,甲三回来了。“属下已派人暗里守住了出城的几个路口。”
“你派人去守城门了?”杨文婉低头思索半晌,到底还是开口“让人都撤回来。如今咱们手里没有多少人了,没必要分散人力去大海捞针。”
甲三望向杨安,见杨安点点头,才领命下去了。
“三叔,我想我大概知道张衡之子被谁带走了。”杨文婉抬头看向窗外微微变黄的树叶“但是三叔你得给我个实话,他到底有没有交代些有用的事。”
“他说,庭州有突厥的人,具体是谁他不知。不过这个人与他父亲有书信往来,书信被他弟弟带在身上了。而他和他弟弟在逃避追捕的时候走散了。他是在肃州与他弟弟走散被抓的,我已经派了人去肃州寻找他弟弟了。”
“我今日在三皇子的婚宴上看见了那第三个乞丐。他现在是吐蕃特使团中的一人,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追杀玄慧的突厥奸细如今是吐蕃特使?”杨安脸色甚为阴沉。
“现在能肯定的是突厥与吐蕃已经联手了,可为何突厥已经起兵了,吐蕃特使却还在京城求和亲的公主?”杨文婉突然又陷入了沉思。
“突厥与吐蕃定是在吐蕃特使进京前就已经联手了,吐蕃也明知道大庆现如今没有适龄的待嫁公主,却依旧派了特使前来,且一待就是几个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若是目的达成了,他们一定早就已经走了,如今突厥已经等不得同庭州那边儿开战了,吐蕃的这群人却还没有走。”杨安也不再言语,一时间屋子里落针可闻。
目的没有达成,所以吐蕃使者没有走。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玄慧?不对,若他们的目的是玄慧,那当初抓到玄慧之后就应该都撤出京城才是。那第三个乞丐明显是在等吐蕃使者来,来了之后才汇合的。现在必要的事情,一定要查清楚吐蕃使者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杨文婉派人叫回了甲三,重新吩咐他派人轮流守着吐蕃使者下榻的驿站,不论是飞出一只鸟儿还是跑出一只兔子,都要牢牢跟住,看看去哪儿了。
“若真的如你所说张衡之子在吐蕃人手中,咱们必须派人抢回来,不能让他们将他带走。”杨安起身向外走去。
“三叔,杀了吧。”杨文婉看了看一旁的架子,又看了看杨安“三叔,张衡之子如果回到了吐蕃人的手里还没有被灭口,只能说明他的用途绝对不止你想得那一丁点儿书信往来。”张衡之子被抓,最担心他吐出秘密的不是杨国公府或者吐蕃人,一定是突厥人。为了他,这群人在青天白日里闯进杨国公府外院的暗室地牢,劫走一个大活人。若是他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不必带他出去的。“而且,三叔,青天白日不声不响地从一个暗卫遍布的国公府劫走一个关在地牢里活动不便的的大活人,没有内应他们做得到么?”
“这件事我心里自有分寸。”杨安大跨步地走出书房。
杨文婉拿起杨国公的笔,沾了点儿墨汁,站在书案里头开始写大字。
是什么比配合突厥出兵更让吐蕃人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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