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的可信么?”柳少阳在檐下立住。
“不可信。”梅七言看着院里的槐树出神,“但是他别无选择。”
柳少阳原先不明白梅七言为什么不扶持他自己亲弟,但他现在知道了,梅七言手里还有一张牌。
“我倒不认为这是张好牌。”柳少阳斟酌了一下,说,“之和毕竟是你亲弟弟。”
“有些人,他不该碰。”梅七言眉头紧蹙,“那里,把人养的不像人。”
柳少阳当然知道有些人指的是谁,梅之和想要拿莫世青威胁梅七言,简直是自不量力,可是身在其中谁又能看开,这天下谁不想要?
“没有里外之分,人人都是作茧自缚。”柳少阳这是在给梅七言提醒。
“梅……长冀也是个命苦人,她母亲也是这皇权的牺牲品。”梅七言说。
“他母亲不会就是你母妃宫里那个死掉的宫女吧?”柳少阳曾经听宫里的老人议论过此事,但是宫里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具体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陈年旧事,我也是后来听宫里一个快死的老嬷嬷说的。”梅七言缓了一下情绪,道,“当年母妃在怀了之和以后,愈发的患得患失,她在她宫里挑了个容貌姣好的宫女,送给了父皇,后来母妃生下了之和,这个宫女却怀了龙种,母妃她……起了怨妒之心,想要灭口,不过不知为何,她只是给这个宫女灌了红花然后就送出宫了,母妃瞒的这样好,父皇竟完全不知,况且他本身对宫女也没有爱,人不见了就不见了。”
梅七言笑叹,“不知是不是遭了报应,没多久母妃就病死了,太医给的原因是生皇子时中了邪风。”
“那个老嬷嬷的话未必就可信,那宫女若是被灌了红花,孩子还能保住?”柳少阳不明,“不是话有假,就是人有假。”
“你已经看了人,还觉得有假?”
柳少阳知道这梅长冀与梅七言有几分相像,但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难不成还要整滴血认亲这一出?
“事关血脉正统,谨慎一些好。”柳少阳低声说。
“你可知那梅长冀为何会与我长得像?”梅七言忽的狂笑了起来,“我起初也是不信的,可是看了那张脸。”梅七言抿着嘴唇,他不笑了,眼里却藏满了愤恨,“那宫女是我母妃本家的一个私生女,他们瞒着我母妃偷偷把这私生女送入宫就是想要再承一分皇恩。”
“所以你母妃最后没杀她,这倒是说得通。”柳少阳说。
梅七言闭了眼,再睁开时,眼神不再迷离,“这朱墙里,满是阴谋算计,这份罪孽,我赎了。”
莫世青辗转反侧了几日,雨日一别,思绪万千。她身子有些弱,冷雨一浇,当晚就发了热,她还犟得很,不肯让别人知道,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捂着,想着捂出汗这烧就能退了,可是这身上都快捂馊了,烧也没退。
“姐姐,你这是为什么躲在屋子里呀?”杨文鸢心里有事,但那日被莫世青赶走了,她想着第二天来找莫世青谈,可这连着几日都碰了壁。
一开始她以为莫世青只是心情不好才不愿见人,可她在门外等了几日,听见里面的人咳嗽越来越重,才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
“姐姐,你再不开门,我就去找柳少阳来把门砸开!”
“你敢!我要跟你绝交!”莫世青头晕晕的,她裹在被子里大汗淋漓的,闭着眼粗喘着气,“我是病了,但这病不能治,不能治……我要是死了,我就……回家,回家……”
站在门外的杨文鸢心急如焚,这姐姐怎么开始满嘴胡话了,莫不是人已经不行了?她也顾不得绝交不绝交的,向后退了几步,牟足了劲一脚把门踹开。
“这什么味啊!”门一开,屋里的霉味馊味都散了出来,让人作呕。
秋云跟着杨文鸢进屋,她先看到床榻上的人,惊慌的说,“小姐!你看墨将军!这人怎么晕过去了!”
“什么?”杨文鸢捏着鼻子,掀开莫世青身上的被子,上手一摸,烫的吓人,她赶忙又把被子盖上了,“快!你去叫柳少阳来,十万火急,赶快去!”
“是是是。”秋云小跑着就出门了。
“生病了怎么能硬挺着呢?”杨文鸢站在床头叹着气。
柳少阳正在偏院给梅长冀把脉,秋云叩门急忙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柳少阳一听,不敢耽误拿起药箱就走,梅长冀想了想,跟在后面。
到了门口,柳少阳转身把梅长冀挡在门外,“你就不要进去了,我是大夫我除外。”
梅长冀听话的点头,背过身立在门外。
柳少阳进屋就拧了眉头,“这屋子什么味,赶紧通通风。”他走到床前,脸色一惊,“这把自己搞成了什么鬼样子?”
“我也不清楚,你赶紧看看吧。”杨文鸢帮莫世青掖好被子,只露出一只胳膊。
柳少阳手把着脉,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说,“就是普通的风寒,耽误了几天,不碍事,吃几天药就好了,只是这屋里得通风,也不能这么捂汗了,她身上都湿透了吧?给她换身干爽的衣服。”
“让我换?”杨文鸢不大乐意,“我还没伺候过人呢。”
“不是你难道是我?”柳少阳有些语塞,“你不成不还有你那丫鬟吗!”
“哦对对对,还有秋云。”杨文鸢嘿嘿的笑着,“柳神医,怎么没看见你那个好兄弟?”
柳少阳收拾药箱的手一顿,他说,“你不会还惦记着梅七言呢吧?”
“没有,我又不傻。”杨文鸢低下头,手里摆弄着帕子,有些委屈的说,“他连一眼都不肯看我,那我还奢望什么,我这个身份,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
柳少阳看了一眼杨文鸢,“你倒是想得明白。”
杨文鸢接着说,“我是想问,他怎么不来看看墨姐姐,墨姐姐的事他不是最上心了么。”
“等他回来我跟他说。”柳少阳起身拎着药箱,温和的说道,“我去开方子,有事让秋云喊我。”
柳少阳完全忘记门口还站着一个梅长冀,他出门时被这人吓得一哆嗦,“你怎么还站在这啊。”
“我担心,想进去看看。”梅长冀说。
柳少阳没多想,他拉过梅长冀,一道往外走着,“你担心什么,你们又不熟,人还昏着呢,等清醒的你再去看吧。”
“小姐,你看什么呢?”秋云翻着衣柜,准备给莫世青换干净衣裳,却看到杨文鸢呆站在门口,傻站着好一会。
“没,没什么。”杨文鸢扭头对秋云说,“我在想我们是时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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