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缘分!我也正要往西北去。”赵弗闻言面露喜色。
“今日此宴本就是为赵弗送行,你们既是一道,又都是我的朋友,不如一起有个照应。”章先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祁堇衾还在疑惑,他与章先生不过一面之缘,何至于到一起喝酒的地步。这赵弗,看起来倒是像个凡人。
“如此甚好,章先生有心了。”
莫鸢倒是对这位棠离比对他们的谈话更有兴趣:“章先生,棠离公子莫非是北海的一条鱼?见着我等狐狸分外紧张啊……”
除了章先生掩唇笑着,其余人都被莫鸢的语出惊人惊到了,直直望着她。
“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棠离向来怕生,熟悉熟悉就好了。”章先生笑着对其他人道:“你们别太紧张了,这厢房我早下了禁制。”
莫鸢放柔语气对棠离道:“你别怕,我更喜欢吃鸡!”说着加了一筷子辣子鸡。
这下众人也都笑了起来。棠离知道了这两位也是妖,心中也放心了许多。
饭罢,章先生称棠离今晚有演出,邀请两人去看看。原来棠离正是虞州梨园当红的角儿,有他出演的场次一票难求。
既然说了要同赵弗一道去西北,又不好拂了当红名角棠离的面子,说什么也得去捧捧场了。
赵弗先送棠离回了梨园早些准备,祁堇衾与章先生还有莫鸢三人走在后面,莫鸢虽没大醉,但已有点晕晕乎乎,便紧跟着两人,只听他们交谈。
章先生道:“赵弗虽一介凡人,亦是我的挚友。”
章先生神色忽然黯淡“他此去是接了朝廷的调令,去探岳国的实力。同行实是我的借口,他路过京城要去调兵,那时你们且只管继续走你们的路就好。”
“原来是赵将军,我等能帮的一定……”
章先生制止道:“我等不便插手凡人诸事,我亦不会为难祁少侠。”顿了顿“你们在西北,有什么消息传信给我一声就好。”
这是怕赵弗此去遭遇不测,毕竟是去做了惊鸟的石子,实是凶多吉少。气氛陡然有些凝重。
章先生一收扇子,调笑道:“毕竟你们也知道,凡人传信就是快马加鞭也得三五天了。”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也不耽搁他们的行程。更何况先前莫鸢也算是受了章先生救命之恩。
“章先生不必担心,赵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有消息我立即传书给你。”听到祁堇衾应下,章先生也展颜笑开。
待三人到梨园去,已是座无虚席。章先生领着二人到前排,棠离差伙计给她们留了位子。赵弗已经就坐,忙招呼三人坐下,眼睛又片刻不离戏台了。
莫鸢见此噗嗤一笑,看着赵将军舞枪弄棒之人,也对这些梨园春秋,三寸戏台的悲欢离合着迷至此。“没想到赵将军也是戏迷。”
章先生折扇一开凑近莫鸢道:“何止,他可是戏痴。”
莫鸢在青丘曾见过一次,那里的戏目与凡间稍有不同,讲的是人妖殊途的虐恋情深。
正儿八经在人间听戏倒还没有过,她不由得想,那弱风扶柳,温言细语又怕生的棠离在戏台上是什么样的。
本来稍有嘈杂的现场,在锣鼓一响起来的瞬间就安静了。这有板有眼,干净利落的锣鼓声一出来,立刻就有了看戏的氛围。
随着锣鼓声点点,一名身着红色筒裙的花旦踏着小碎步移上台前,脚下裙裾随着步伐翻飞如花,一抬手一转身好不娇俏,姿态灵动,眉眼间顾盼神飞。
花旦回身招招手,青衣的小姐缓步走出,端庄沉稳不少,娴静优雅。两人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莫鸢看着一时分不出哪个才是棠离,台上都画着戏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就这么看着莫鸢不知不觉就入了戏,也无暇顾及其他。
这一出戏是红娘与崔莺莺到花园赏花扑蝶,众人仿佛忽然明了什么叫引人入胜,红娘在台上身姿灵动,如同起舞一般,一颦一笑已然身临其境。
其戏腔一出如同凤鸣鸾吹,余音袅袅有遏云绕梁之势。加上珠落玉盘般的配乐更是锦上添花。这段剧情有趣紧凑,没有那么多缓慢的唱词,让莫鸢耳目一新。
一场落幕,莫鸢这才回过神来悄声问:“台上哪位是棠离公子啊?”
章先生掩唇笑道:“别说是你了,我都时常恍惚,棠离只有在戏台上才能这般灵动。”
“真是小红娘?不愧是名角啊。”莫鸢这才料定,红娘处处无不透出名角儿的技艺,正是红极一时的虞州名角棠离。
当真是脱胎换骨一般让人辩不出来,本是如水墨浅浅勾勒的素净面容,抹上了油彩后,倒像是由写意山水变成了工笔牡丹似的。
但风格虽变,依然是如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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