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涉深吸一口气，身子后仰，直直摔到草地上去。
洛黎余光看到突然倒下，吓得一声惊呼，伸手就要捞他，却见他一点事也没有，躺在草地上，弯着眼睛冲她笑。
她就忍不住怒火冲天，“你能别这么突然吗？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罗涉抬起双手枕到脑后去，眯着眼看她，“没想吓你，但也确实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吓。”
洛黎气结，盘腿坐下来，背过身不看他。
水面吹来阵阵微风，罗涉盯着她的后脑勺，突然来了一句：“你这发髻还挺好看的，我还以为你只会拿丝带那么一扎呢。”
洛黎摸一摸头顶的双螺髻，骄傲自豪地转头瞥他，“好看吧？我家韦梁平心灵手巧，不仅会带兵打仗，还会编发髻呢，特厉害！”
“小公主，你可是三句不离韦梁平，当真喜欢得紧啊。”
“对，喜欢得紧！”
“干脆给你栓裤腰带上得了，走哪都带着。”
洛黎不悦道：“啧，罗涉，你是不会好好说话呢，还是不愿意跟我好好说话？句句夹枪带棒的，极尽嘲讽之能事！”
罗涉歪过头，“怎么，还不乐意听了，栓裤腰带上不好么，想看随时就能看。”
洛黎目光飘向远方，脑海中想起韦梁平隐忍坚毅的面庞。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怎么能折他臂膀呢？他早已定好计划，只等我们一回到凡界，便请命打仗立功，好向父君求娶。如今求之不得的作战机会摆在面前，他不会放弃的，我更不会横加阻拦。”
罗涉长叹一声，“你倒是知大义，只不过，世间万事无法两全，出去征战便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们女孩子不是最看重这个了吗？”
“一生很长，等成亲后再慢慢厮守啊。”
罗涉漫不经心地笑，不置可否，“一生很长？别说凡人一生匆匆几十载，在我看来就是须臾之间的事，单说祈仞，他活了万把年，死时也依然觉得这一生很匆忙，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洛黎转身看他，认真听着。
“小公主，一生很短的，有时候选择了这样，另一样极有可能就失去了，别想着来日方长，以后再做。子欲孝而亲不在，你没听过吗？”
洛黎没觉得韦梁平的选择有什么不对，她想起初入兀阳城的时候，怀于归曾说祈仞受过情伤，所以才看女孩子不顺眼。
再听他刚刚那一番话，洛黎突然替他难过起来。
“所以，祈仞当年选择了征战沙场，错过了那个姑娘么？”
“什么？”
洛黎回过神来，猛得捂住嘴，怎么心中想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太不应该了…
“怀于归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听他瞎说，这老头子蔫坏得很，看着和善可亲，背地里可记仇，小心他给你挖坑！”
“哦。”
这不就是秘密被人戳破之后的恼羞成怒吗？我懂。
行，不提你的伤心事了。
她问了一个盘梗在心中很久的问题：“所以，你只有拥有祈仞的记忆，身体却是完全另一副了，是吗？”
罗涉当真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很多内在的东西还是有联系的，譬如，红缨兽王还记得我，彦川也是一眼就将我认了出来。”
“哦…”
“不过，祈仞已死，我终究不是他。”
遇龙和逐雪终于尽兴而归，一前一后地降落地小岛上，逐雪站定，收起翅膀，兴奋地仰头啼叫，遇龙静静看着她，莫名有点老气横秋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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