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管家和欧阳璇一起送过来的。
当时欧阳缨正在打长拳。
一听到屋外动静,立刻规规整整、含羞带涩的坐在床边。
欧阳璇身后跟着秦荷,这位主母站在小院子外头不肯进来,秦荷一直拉着欧阳璇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不要理会屋子里的瘟神。
“那种脏东西明天就送走了,你来看有什么意义呢,糟的还不是你的眼睛!”
欧阳璇清润的嗓音响了起来:“妈,她好歹是我姐姐,我想见见她。她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既然到了家里,咱们就对她好一点。”
秦荷欣慰的拍拍欧阳璇的手背:“哎!就你这丫头心善,摆在旁人,撵她走都来不及呢!”
欧阳璇歪着头,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妈,跟我一起进去吧,明天姐姐就要走了,好歹瞧瞧她缺哪些东西,咱们给她买全。”
秦荷见女儿这么执意,也只好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随她去了。
管家已经把饭菜放在了小桌子上。
室内灯光不算明亮,使得原本精致的菜肴在昏黄的灯光下发黑不少,像是霉变一般。
过于空阔的屋子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霉味。
欧阳璇一进屋,立刻捂住了鼻子。
但她又很快放了下来。
秦荷没注意到,她正毫不掩饰的捂着鼻子:“你看,这儿味儿那么难闻,让你不要来,死活不听。”
欧阳璇笑笑,看向乖巧坐在床边的欧阳缨。
“姐姐,你好,我是欧阳璇。”
欧阳缨露出怯怯的目光,两只小手揪着被子,看上去很紧张。
“你...你好,”她学着磕磕绊绊的口吻说话,继而表现出不曾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你真好看!”
欧阳璇露出得意的笑,但笑容只持续半秒,又被她收了起来。
她继续展示自己温和大度的一面。
“姐姐也很好看呢,对了,还没吃晚饭吧,先吃饭吧!”
欧阳缨不打算吃那种看起来发了霉的食物,正巧瞥见碟子里有肉,于是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道了声‘阿弥陀佛’。
“师父交代过,出家人不得食用荤腥。”
秦荷见欧阳缨这副样子,简直倒足了胃口,她拉着欧阳璇:“你管她吃不吃饭呢,赶紧走吧,免得被晦气沾上,你明天还要参加绘画比赛呢!”
欧阳璇也不想在这儿久呆,这里味道难闻,光线昏暗,简陋而寒酸,充满了遗弃和穷人的味道。
正好秦荷强迫她离开,欧阳缨也就顺从了。
“也好,这么多人在,估计姐姐也不好意思。”
她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
“姐姐,我听妈妈说你一直在庵堂修佛,可能你对身外之物不会那么看重,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本《心经》,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说完,那本薄薄的《心经》被她放在了饭菜旁。
古黄色的书面,陈旧的色泽,代表一段过去。
过去,永远无法与当下和未来相提并论。
而她欧阳璇,就是当下与未来。
欧阳缨扫了眼佛经,表情没什么波澜,照旧是感激涕零的无知模样。
“谢谢你,我一定好生珍藏!”
秦荷欧阳璇等人一走,欧阳缨才舒了口气。
她看也不看桌子上的东西,继续走到一旁的空置屋子里打长拳。
这副身子骨实在太弱,每打一会儿就得休息,而且营养不良。
她盘算着该从哪里搞点钱,好好的滋养一下这具小身体。
能够重活一次,她还是很珍惜的!
而在院子外,欧阳璇挽着秦荷的手臂,面带遗憾的说些同情话。
“哎,真可怜,明明姐姐这么好看,却要嫁给那个精神病,真的太可怜了!”
秦荷反驳道:“有什么可怜的,她那种晦气的体质,也只有宋家的烂泥能配她。”
秦荷忆起了往事,眉梢微蹙。
“如果摆在以前,宋家那孩子真的是不错,长得是真好,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孩子。可惜啊,自从五年前宋家出现变故后,那孩子就变了。”
“不仅越长越丑,还有精神病,据说混的也不咋地,听你爸说,他准备去一所学校教书。我听朋友讲,有人曾在声色场所见过他,你说这种人怎么配为人师表啊!”
听着秦荷的话,于重重树荫遮蔽的黑暗之处,欧阳璇笑了笑,浅淡而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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